第一四八回/悍英固一棒惊人胆/猛甘奉双锤定旗山
话说南宋北魏两国人马在旗峰口外交兵,甄窈奔入沙场,英月贴身相随;英固则先跑向寨子坡下观战两人,到了近前叫道:“嗨,那二位仁兄,别光看,上去帮忙呀!莫不是见到鞑子人多,怕了吧!”
马上少年往坡上回顾一眼,应答:“非也,实乃病母现在后面,不敢远离!”
英固说完也不停马,扬雷音棒策马冲向魏兵,啸声大起,只一棒就砸落数人,然后撞入其中,找寻敌人大将决斗。那徒步大个子这会儿瓮声瓮气出言:“你呆着,我也要过去了!”拎着铁扁担,撒开两腿也追入战场。
甄窈快骑突入进去,抖舞长枪,连将当路敌兵刺落马下,冲开一条路。英月在后大声叫道:“是宋国军兵都闪开,让我们过去!”迎面逢上练瑕与一北国将军对阵,看那人只二十出头年纪,鲜盔亮甲,使得一手好槊,二人杀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甄窈离远就喊:“朗嫂,我来了!”
练瑕收枪回过马,喜出望外:“窈娘你可回来了,我们是在此地接应你们三个。——你休要理会这里,速速返回山庄,免让裴襄担忧!”
甄窈却不搭话,纵马冲向魏将,摆枪就刺。练瑕“哎——”一声,正要上前拦止,与贺术锻卫队交锋的敌将亲随分出部分人手赶过来,围攻练瑕与英月,阻其倚多为胜。
那将官使槊搅开来袭,拨马让开身位,发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再战!”
甄窈圈回马,拿枪一指对方,报号道:“我乃南阳归云山庄甄窈,特来取汝人头!”
魏将一愣,问:“是双河镇归云庄吗?”
“正是!——你又姓甚名谁?”
那人用眼打量窈娘,没说话。甄窈以为他是轻视自己乃一介女流,不屑通名,怒道:“鼠辈少要张狂,看枪!”上前挺枪就刺,对方接架相还,二人打在一块儿,这里按下不表。
却说先前经过的那个旗峰山口,此刻涌出数百魏军,打首一杆战旗,上绣一头四蹄生焰怪兽,另有一行小字:魏振武将军,头前一将驱马上到平地凸起的山岩,立马睨看前方乱战,神情不屑一顾。此人复姓萨孤,双名赤貘,为鲜卑族河西秃发部人氏,生来力大,勇武绝伦,乃新兴王座下头号猛将,生就一副豹头环眼,掀鼻阔口,黑面短髯,脖颈比头还粗,虎躯更是往横里长,异常魁梧;头戴紫金翘角兜鍪盔,身披紫金大叶龟纹甲,外罩鲲鹏展翅恨天低战袍,胯下骑乘高大神骏、昂首奋鬃之汗血宝马,掌中一条黝黑奇粗的无缨浑铁大枪。观外相气度,足有拔山举鼎之力、壮吞山河之势!他扫视片刻,回首喝道:“慕容佐、出连禹,你二人自西岭下绕行过去,自后攻击,先给我收拾掉那驻马小子!”身后两人应声而出,领兵去了。他接着执大铁枪前指,下令:“阿丘葆、屈同骐、阿鹿桓云翰,随本将军出击。扫灭蝼蚁军,荡平南阳郡,给我杀!”纵马一冲而下,如飞而至。正在外围争斗的项缙校尉早看见魏人来袭,急忙撇了对手,冲出拦截。萨孤赤貘把枪突刺,项缙举铁盾架挡,右手挥起铁蒺藜预备迎头一击,哪料对方力猛枪锐,只一下便刺破盾面,将项缙批胸穿透,死尸挑飞出去八丈远,摔落乱军之中,紧跟着他闯入战群,掌中枪前刺后扫,远挑近砸,放开马直冲乱撞,所向无敌!经过之处,魏兵高呼:“萨孤将军,萨孤将军来了!——振武,振武,振武,……”远远看见与甄窈对战之人,纵马过去叫道:“安都小子,堂堂男儿,如何还战不下一个小小雏娘?一边儿凉快去吧!”就要上前接手。
那员青年将领横马拦在头里,笑答:“振武将军还是另寻对手,莫抢了小弟功劳!”
萨孤赤貘嗤笑:“本将军不和你抢,留给你收用便是!”继续前驱,遭遇匈奴人燕弗高,正把一当面之敌砍落在地,一回头,见一凶神恶煞之人奔自己而来,于是举刀挎盾策马迎上。来将分心就刺,同时大喝:“着枪!”让壮硕的燕弗高奋力撇盾牌挡出;萨孤赤貘将双把一抖,巨粗枪尖扫奔胸前掩心镜;燕弗高来不及回盾,身子急急后仰躺于鞍桥,以马刀竖立额间护住头面,堪堪避过一击,然后收拢铁盾遮于身侧,在马上直起身;二马错蹬,萨孤赤貘把大枪尾鐏一头向上一抛,凭空倒立起枪身,双掌劈手握住枪颈,斜肩带背抽下,嘴里再喝:“着打!”燕弗高无处闪避,只好倒背盾牌,身躯前伏硬挨一记。“啪嚓”一声响亮,坚厚的铁盾牌中央给砸凹一道深沟,只震得他胸腹翻江倒海,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催马就走。魏振武将军放战骑前冲一段停下,回头撵上来。早有燕弗高手下匈奴军士早一步抢过去,往坐骑两侧一夹,牵着急急朝内圈跑走,边护着跑边大嚷:“朱统领,练统领,快救命呀!”
最近的英月先瞧见这厢危急,打马迎上前,让过自己人,拦住追将,摆一对梨花枪上刺其喉,下刺其腹。萨孤赤貘横枪杆上下封架住,就势打个搅旋,英月只觉一股大力挦扯,把持不住,左杆枪脱手飞了出去。英月大惊,一踅马斜刺里败走,奔向英固所在方向。萨孤赤貘随后就追,怪叫:“女娃娃,我看你往哪里逃!”
英固此时正被四员将官围住厮杀,他往哪个方向冲,那里魏将就后退,另外三人上前袭扰,都怵他力大棒沉,想拖延至筋疲力尽才好下招!英月到了附近,空下的左手抽出配剑,冲向最近一人,摆右手枪突刺咽喉。那魏人挥盾牌撇开,轮起短斧刚要还击,英月下手更快,一剑砍中马额,惊马把对方甩下地去,跟上一枪结果性命,这才叫道:“小固,后面那只野兽归你,这几只恶犬我来对付!——当心他力气好大!”
英固驱马截下来将,萨孤赤貘早见他端着杆沉重兵器,于是马至近前,借前冲之势又倒轮枪杆砸下来,喝声:“胖小子,试试力气!”
英固原地横棒朝上封搪,“咔嚓”一声,二马分开。人虽没事,可坐下银鬃黑驹却“踏踏踏”直向后退,希律律地打鸣,该是被这一下震着了!振武将军勒住缰辔回首,不屑地说:“并无特别!——不过如此罢了!”
英固伸手摩挲坐骑颈侧,小心地施以安抚,内心却勃然大怒。他等马匹平静,才怒瞪踅马转回来的敌人将军,舒展胸膛,鲸吸一口长气,双膀一阵晃动,但见他眉毛竖起,二目顷刻变赤,上身宽袍骤然膨胀,双臂衣袖无风自颤!英固狠揪一把坐骑银鬃顶端的一撮长毛,黑马激灵灵打个寒颤,接着尥开四蹄疾窜数步,猛地凌空跃起足足一丈有余,撞向当面同类,张口就咬!英固则立于马镫之上高扬雷音棒,霹雳一声大吼:“吃我一记!”夹风带雷当头砸下。萨孤赤貘屏住一口气,也是不闪不让,立马镫上横枪接架——
耳轮中就听“嘡——”一声巨响轰鸣,震得四下尘沙肆起,震得林梢沙沙作响,震得远方山谷激荡!邻近打斗的两方士兵纷纷栽下马背,噼里啪啦贯倒地面,不省人事,坐骑全都惊恐逃散!
萨孤赤貘先不管麻木的膀臂,平复好受惊战马,然后慌忙查验枪杆,只见原本结实的铁杆中间,横现一道深深凹痕,不由一阵惊骇!
英固怒火勃发,他散去气功,摇摇双膀缓解酸麻,复又催马上前,大叫:“来来来,你我拼个三百回合,怕死不是好汉!”轮棒就打,二人展开大战。
巨响传到旗山烈阳寨。寨墙之上,腾身冲起一只金雕,飞至战场上空盘旋,惊声鸣叫。紧接着,一抹身影跃出墙头,单手一搭排木墙口减缓下坠,飘身落于墙脚基座上,再跳到平地,甩开大步,“腾腾腾”跑至坡底土崖边沿。下方,那使戟武士正与两员魏将慕容佐和出连禹缠斗,相持不下。只见此人纵身跃起,半空中探背膀抽出绑在身后的金背断头刀,双手握柄凌空劈向近处出连禹,魏将已有所防备,拨马让开一旁。那人落地,磕开刺来长戈,就地一滚钻过马腹到另一侧,顺手攥住出连禹一只脚脖子,单手扯离马背,轮起来“嗵”一下砸在地上,七窍溅血!慕容佐在旁大惊,动作失措,横遭一戟刺死。然后看那人,纵身跳上鞍桥,瞧面貌也就十七八年纪,方面大眼,穿一身灰狼皮衣帽,他挽缰说道:“这位兄弟,你要在此站到什么时候?圣贤商君有曰:‘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别人靠不住,平安等不来,还是战斗吧!”言罢,提刀催马而去。使戟少年愣神片刻,回头瞄一眼寨门口众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于是一挺盘龙戟,打马追后也杀进疆场……
巨响传至河川东面山岭。半坡林间立着三人,一僧二俗,岁数都不大,个个虎背熊腰。年轻僧人单肩挎件皮褡,前后都是鼓鼓囊囊,露一团乌黑锁链搭肩头;两少年则背后斜背相同的长大皮囊,三者已经在此张望多时。先前一刻,其中一少年注目观察半天,说:“阿兄,我瞧那穿红衣女像是朱家大秭,你看是不是?”
长兄仔细辨了辨,确定道:“是晞桐姐没错!而且还有令翔兄带着的部族武士密贵旭、贺术锻诸人!——他们不是驻双河镇吗,为何会在此地和抢粮鞑子交战?”
头顶点着戒疤的僧人问:“凉师弟,山下都是些什么人?”
年长少年回答:“罗汉师兄,下边儿都是我们兄弟的家乡亲友。几年不见,不想竟能意外相逢!”
“哎呦不好,魏军又来人,俺们一方危险了!——快看那个骑红马大将,这主儿不得了!”弟弟手指萨孤赤貘嚷道,接着就是传来一声惊天乍响,英固交上手!
僧人一塌单肩膀,将褡裢卸脚边,砸起一团烟尘,说:“亲人有难,不吝救援!——还等什么,下去帮忙!”说完俯身解开带子,提出一对以铁链连住短把、小窝瓜似的八棱紫金锤,再把空兜斜肩系好。兄弟俩应声摘下皮囊,松开搭扣,取出两套相似兵器——金钟连梃和铜鼓连梃,也把空囊背回背上,各自把三节短铁棍接成一条长手柄,连上沉重的镔铁梃头。连梃是由民间连枷演变而来,连枷本是农民打谷脱粒的农具,由一根长柄与一组平排敲杆组成。僧人双手拎起金锤,道一句:“下山以后,先抢马,再对将,最后扫军兵——走啦!”打头纵步出林,闯入河川。当此时刻,旗峰山谷内传来阵阵鼓响,号角长鸣,又有大军将至。战场之上,魏军振奋,宋人气馁,胜负天平开始斜倾!
三人下到平地,宋兵无暇理会,魏兵则上前阻截。僧人一边迎着跑,一边摇起锤链,在头顶转出两丈范围锤影,到了近处腾空上跃,双手猛一前甩,链子锤挂带风声,挟千钧之力,旋转着横绞过去,扫落一片魏兵,落地还剧烈回旋,鞭折数条马腿!他扯住一匹空鞍骑上,过去俯身抓起铁链,轮动双锤径奔战场核心,磕得一路兵器乱飞,两方面都有,口中呼喝:“宋国士兵都退后,误伤莫怪!”后面弟兄俩也都抢得坐骑,挥舞重梃,并辔向内冲突!
莫芦敦飞马来到练瑕身侧,焦急提醒:“练头领,赶紧撤吧,再拖延怕要走不了!”练瑕也听见北面鼓角,于是答:“好,过去与晞桐汇合!”催马欲行,遭魏兵魏将拼力阻拦,双双陷入苦战。朱晞桐这厢也是一般念头,却与密贵旭受五员将校围攻,无法抽身。正自着急,乱军一分,冲进来一精壮和尚,晃掌中双锤打散周遭魏兵;搪飞一将丈八蛇矛,一锤连盔砸碎脑壳;接续崩折又一军官锯齿飞镰刀,吃此一吓,那人抢先避走。少年兄弟俩随后也赶来,高声叫道:“晞桐姐不必着忙,我们来啦!”
朱晞桐把紧马缰,惊讶出声:“沈凉沈沛,你们兄弟为何到此?”
“我俩是艺成下山,途经此地。”沈凉回答道,一指追击敌将的僧人,“那一位是我们师兄——少林禅院罗汉堂驱兽五尊者之坐鹿罗汉,至于如何会跟我们一起,来不及细表,打完仗再说!”
晞桐:“好,我去聚合本部军兵。你们快去前边帮英固,他使一杆雷音棒,对手相当了得!——自己多注意安全!”说完,与密贵旭离开。沈凉沈沛继续前奔,僧人转回来,追着俩兄弟背影一路杀去。
此刻,位于战场一隅,英固与萨孤赤貘已经大战五十余合,惊鬼泣神,难分输赢!方圆半箭地之内,除了两位对决勇士,无一草一木、无一兵一卒,统统回避!又一合打过,二马两分。忽然间,有人招呼不打闯进空场,挥长大兵器拍向魏将顶梁。萨孤赤貘举兵搪开,直震得枪头枪鐏嗡嗡作响,对方战马一冲而过;紧跟着,不容他细看,第二骑杀至,又一杆重家伙打到,只好再拦,挡了出去,震得两臂酸麻,枪杆灼似火烧;两匹马刚跑过去,天空降下一位,大轮两团铁球,风驰电掣砸向头顶!——坐鹿罗汉紧随沈氏兄弟马后,跳上背鞍跃至半空,手握铁链中央,将双锤轮圆下砸,去势何止千斤!萨孤赤貘有心躲闪,却没那个时间,无奈奋起平生之力,叱咤一声“开”,托枪横架———
一声大响,两兵相击,坚硬巨粗的铁枪杆自凹痕处断裂,分为两截,锤头正落在两侧太阳穴上,连头带上半身一起锤烂,红白四溅!
僧人落地,再一骨碌爬起,拖着铁链紧跑几步,揪住扬蹄尥脚想要逃走的宝驹口嚼子,将它稳住,然后翻上鞍桥。
魏兵惊慌奔走,呼喊:“萨孤将军阵亡!萨孤将军战死啦!……”
英固圈马回来时,已然尘埃落定,他老大不悦地质问:“以多为胜,不是英雄所为!你们都是何人,在此横加插手?”
沈凉抱拳拱手:“是英固贤弟吧,你我以前没见过。——沈岳沈洪川乃吾家父,我叫沈凉,他是我弟弟沈沛,那一位是我们师兄。刚才未曾先打招呼,多有开罪,还望见谅!”
英固恍然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家兄弟呀,怪不得有此胆量!——开罪不敢当,该我说句谢谢才是!”在马上叉手回礼。
浑身浴血的僧人这时开口:“莫再耽搁,从速赶散此地魏军,后援马上快到了!”三人应和,打马各寻一路,大扫四方!
青年魏将听见喧嚷,收招跳出圈外:“停手,别打了!”
甄窈在他对面勒缰,恼怒自己争斗多时不下,横眉立目道:“哼,你说不打就不打?想走,先要留下首级!”
那将领收槊笑道:“甄窈妹子,再打下去我怕会输给你!——你虽抱有想法,然却选错对手!快点离开吧,回两河镇后,请替我给薛繇薛璟龙世叔带好,就说徒弟侄儿薛休达,问候他老人家!”说完圈回马头,吩咐亲卫:“去谷口,迎接新兴王!”抛下开始溃退的魏军不管,驰往旗峰山口。
甄窈没想到那人有此一说,站原地发一会儿愣,才拨马而走,去和其他人会合。
薛安都赶到时,新来的魏兵魏将正从谷里涌出,聚于谷口外,居前是五仞高旄旆旗杆(9.24米),奇怪的是,黑色统帅旗却不同寻常地卷于杆头,用丝绦捆住,没打开来。前面立一少年王族,年十五六,金盔金甲,外罩白裘氅,跨一匹白毛欺雪的纯种千里驹,他举目巡视纷乱战场。谷口附近地势要比外面川地高,所以战场看得真切,他一眼望见十分显眼的坐鹿罗汉与所乘汗血红马,不由脱口问:“孤之貘帅何在?”
薛安都近前报告:“启禀殿下,萨孤将军刚刚阵亡;我军败北!”
“可惜,平白丧失一员虎将,怪本王行之草率!”拓跋俊扼腕嗟叹片刻,回头对一位五旬黄冠道人赞许道:“云鹤子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一语中第!”
那老道表面显得云淡风轻,暗地却舒一口气!
原来就在刚才,在河谷中发生一段插曲:新兴王客卿云鹤子跟随其马后,与打旗军校并马行军,突然,近旁树丛扑啦啦飞出一对雉鸡,惊着坐骑,立起前蹄,云鹤子缰绳脱手,身子后仰便要摔下,掌旗手自马上伸出胳膊,托住他后背推回座鞍,才免于跌落,事后老道称谢。又走不多时,迎面骤起一股狂风,鼓动大旆,那军校把持不住,旗杆失控坠地,燕尾旗面被树杈扯碎一角,掌旗手当场吓得面如土色。新兴王闻动静停下,扫一眼身后,勃然动怒:“废物!将掌旗给我拖下去砍了!”
“殿下且慢,杀不得!”老道急忙催马上前,出言阻拦。
“孤为何杀不得他?”拓跋俊十分不悦。
云鹤子来到新兴王马前,脑筋急转,要救旗手一命,他说道:“杆落旗损,乃是天现警示,非人所能阻止,因此掌旗手不该杀!”
拓跋俊看着老道,半信半疑:“是何警示,请先生详细说于孤听!”
云鹤子回答:“殿下,如此隆冬,诡风从南边来,其意天时要助刘宋与我军作对;旆者,统帅也,旄旆去一角,即去掉一块势力,喻示我王眼下便会折损兵力,战死大将。不可不察!”
拓跋俊沉吟,不置可否。老道见状,一不做二不休,接着把事情往严重里讲:“——而且,帅旗毁于战先,不堪再用,必然影响到军心士气,难保更大凶险不会接踵而至。所以,殿下需要重新考虑此次出兵!”
新兴王权衡片刻,说:“行军继续!掌旗人头暂寄脖项,倘若先生稍后预言不应,处罚照旧!”
拓跋俊俯视战场,看出宋军人数有限,就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支援铩羽的前军,而是前驱几步,卓立于萨孤赤貘站过的山石上,用金丝马鞭点指道:“那些个民装少年人,竟能夺得孤之貘帅宝马,且纵横沙场,往来自如!去问一问名姓,孤想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身后一将应命,飞驰进入疆场,到了里面高声喝问:“兀那几位黎民,可敢通名报姓?”
坐鹿罗汉最近,他双锤一碰,中气十足回应:“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山阴甘奉甘正吾!”
使戟少年跑至附近,大声作答:“我乃五原吕骁[xiāo]吕正郅!”
狼皮狼帽少年勒马,空中金雕落下,停于肩头,他刀搁鞍桥朗声报号:“雁门钟键钟培延!”
英固环视一圈儿空空四周,凝眉瞪目横棒呼喝:“庐陵英固在此!还有哪个不怕死,上前一战!”
其他少年都离得远,一时无法过去打听,魏将于是飞马折回,向新兴王汇报。此刻,就听见南部平川、宛城方向上响起连珠号炮,动静越来越大,表明宋国援军正全速赶来!军司马封觉离上前道:“殿下,眼前战局业已为云鹤子先生料中,其后情形亦恐应验。如今看来,我军既折锋锐,又失先机,此番兵力也不占明显优势,如若耽搁日久,势必贻误皇命。所以依臣看,还是罢兵为上!”
拓跋俊微微一点头,接着发布命令:“传令官,派人收拢败兵,先行返程。全军,背靠谷口列阵!”
其后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