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公共烟馆
客厅的中央,雷乐头枕刘倩的玉腿,同她挤在一张柔软的沙发上憨憨睡熟。几个起早做工的女佣人围绕在客厅旁,窃窃私语着。刘森走下楼,上眼看了看,支开围观的佣人,从外面回来的刘昱点齐手下人,众人兴冲冲的出门。
沿着刘森那间惠斌楼往西,一间偌大的公共烟馆开张迎客。锣鼓点响起,鞭炮齐鸣,舞狮的壮丁随着鼓点卖力的扭着腰身耍着狮头,时而喷火、时而凌空翻云。
前来恭贺的达官(汉奸)、乡绅(汉奸)同这间公烟馆的幕后老板北野善出席落成典礼,就连不常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北野家族继承人北野千代也带着礼物前来恭贺,场面一时隆重非凡。
刘森带着一支丧葬队,鸣哀乐,撒黄纸,八个膀汉子抬着一口大棺材向北野善的公烟馆门前行进。正舞狮的队伍见虎门的江湖老大亲临,纷纷撤到一边。刘昱擎手一摆,两个打手抬着香案入场。案子上供奉着一块无字灵位,各路前来公烟馆观礼的宾客纷纷严肃的拉长了脸。
“彼らは人々は何ですか?(他们是什么人?)”北野千代小声问询身后的副官。
“それは彼の右手劉昱の背後にある虎門、古い劉銭です。(那是虎门老大刘森,后面的那个是他的左右手刘昱。)”副官介绍道。
刘森拱手上前:“北野老板,恭喜你的公烟馆开张啊!”
北野善上前鞠躬:“刘老板,谢谢你过来祝贺我的公烟馆开张。”
“地角不错,但不知道你的公烟馆能坚持多久?”
“这要看刘老板肯不肯抬抬手给小弟一口饭吃。”北野善虚情假意的说道。
“呵!谁晓得你这生意能不能发财。不过,我要你记住,这里是谁做主。懂事的红绸子别接,否则,那口棺材就是给你准备的。”刘森附耳在北野善耳边说道。
“这可不一定呦。”北野善冷冷一笑,从公烟馆的四周冲过来数十名日军士兵,北野千代吩咐副官先走一步。
“你知不知道你踩线了!”刘森怒道。
“我知道,这整条街都是你姓刘的天下嘛。可惜!如今的虎门都在我大日本帝国的管辖治下,你以为你是谁啊。”北野善嗓音稍高了点,一众日军纷纷举枪对准刘森的手下。“别说我不给你面子,谈合作,我接受。如果你耍狠斗勇,我的人是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老板。”刘昱拉住怒火中烧的刘森。
“不要以为身边多了几个亡命徒就敢跟我对着干,我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北野善转身走去公烟馆的牌子旁,落下了红绸,露出了公共烟馆几个漆金的大字。
刘森的手下纷纷摸着家伙,蓄势待发的准备大打一场。
“鄙人的公烟馆在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里落成了,大家进去随便坐,酒水随便饮。”北野善示意门童打开门做生意,门前的达官显贵,乡绅财主纷纷恭贺的进到烟馆里。
“我们走。”
围在刘森一众跟前的日本兵放下了枪。
“走!”刘昱转身挥手,众兄弟纷纷撤下,刘森一脚踹烂了供奉无字灵位的香案,瞪着北野善。
窗外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乌云挤在半空,仿佛随时都会有大雨落下。一阵阴冷,刘倩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腿上枕着的雷乐,一时少女情怀泛滥的伸手去捏他的脸。招手佣人近前,吩咐准备了点吃的端过来,趁他翻身的时候,用食物去诱。只要他一张嘴,她便将剥好的果子送进他嘴里,看着他慢慢咀嚼。
雷乐微睁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原来你醒了,你这家伙!”刘倩气恼,握紧小拳头捶他胸口。
未直起身子的雷乐被刘倩的打闹失去重心,翻倒到了地上,扶着茶几慢慢起身。她正要起身再打,双腿似失去了知觉般,瘫坐在沙发上起不了身。
“你怎么了?”
“还不是你害的。扶我!”刘倩强撑着沙发要起身,雷乐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又道:“过来扶我。”
“扶你干嘛?起来揍我啊。”
“你!”
雷乐心软的走过去,孰料刘倩双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害他不得不把身子压上了她。浮凸的胸前,软软地。平坦的小腹,感觉不到一丝赘肉的堆积。
“你就那么想我这样压着你?”雷乐无措的说道。
“如果你想一直这样下去,我到是无所谓,只怕你身下那根东西会不安分的乱来。”刘倩假纯情的说道。
雷乐立时起身,围观的女佣人们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转过身处理,尴尬的跑上楼。刘倩嫣然一笑,起身整了整上衣,屏退佣人上楼回房。
晌午的艳阳驱散了浓稠的黑云,刘倩神清气爽的要雷乐送她去学校。早已等候在琴房里练琴的北野千代望向窗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们的亲密无间,指间的旋律急转,咄咄逼人的急奏惹人揪心。
转眼,刘倩和雷乐不见在视线里,北野千代重重地的落音,起身张望。
慢慢露头的雷乐向北野千代眨了眨眼,笑嘻嘻的问好:“午安,千代小姐。”
“唔!”北野千代受惊般的看着雷乐。“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刚刚啊。”
“可是我明明看到……”北野千代欲言又止。
“是她吗?”雷乐向揪着布偶一样把蹲在地上的刘倩拽起来。
“你们?”
“我们……”雷乐擎起手来,刘倩的手紧紧握住。
“雨田君,你们!”北野千代气冲冲地跑出琴房,任凭雷乐和刘倩在身后如何唤名也不停下,一直跑出女校大门外。“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会被别人牵手!”怨怒着。
像个先知一样的北野善站在校门口。
“叔父さんですか?(叔叔。)”
“何かあなたがそれ自身を取りに行くを他の誰かを待ってはいけない。(是你的东西要自己去拿,不要等着别人来施舍你。)”
古树花坛旁,雷乐停下了脚步。北野善眉宇一动,北野千代抹着眼泪,慢慢转过身。刘倩跟来,挽着他的臂弯。
“千代小姐在那儿。”刘倩指着校门口说道。
“我看到了。”
刘倩驻足。
“哥哥的死敌。”
“我知道。”
“他们叔侄俩一向不和,怎么突然会在一起?”刘倩疑惑道。
“走。”雷乐拉着刘倩大步朝门口走去,与北野千代擦肩而过,北野善侧身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眼镜。
北野千代怨怒的眼神看着雷乐的背影,嫉妒地恨着刘倩的“横刀夺爱”。
自刘森回到刘家花园后,护院的人手比往日的戒备人手多增加了数名练家子。雷乐和刘倩回到公馆后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里,佣人们端上来两杯茶。
正和刘昱讨论事情的刘森停下谈话,转眼看着雷乐的不对劲。刘倩摇着头,拿起茶杯饮茶。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谁!麻烦你帮我叫下吴超跟阿豹到这里。”雷乐对不远处的一个女佣唤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刘森再次问道。
“刘老板,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想到了如何打压北野善商会的方法,你就考虑让我加入你的事业。现在还算不算数!”
“当然。”
“乐少,这么急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吴超站在茶几前问道。
“今晚替我叫齐兄弟,我要做事。”
“多少人够?”阿豹问道。
“人不要太多,十个足够。吩咐下去,今晚去的兄弟每人都有一万块钱安家费,如果不幸受伤或者死了,我养他全家老小。”
“乐少,这么大动作,要不要知会一声阿叔?”吴超谨慎道。
“你替我跟阿叔说一声,就说我这边一切安好,对今晚的行动只字不能提,我不想他担心。”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办。”
刘倩紧张地握住雷乐的手:“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不准你去冒险!”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
“雷兄弟,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我站在一个做哥哥的角度跟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希望她喜欢的人有事。如果要冒险,我的五百门生都会为你拼命。我希望今晚的事暂缓,我们从长计议。”刘森劝道。
“虽然我读的书不多,但我常听老人说起老黄历的事。偌大的国家被那么多列强欺负了那么多年,如今咱们在坐以待毙,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在回来的路上记下了公共烟馆的周边情况,等下探子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人手一齐,我要北野善的公共烟馆变成葬他的坟场。”雷乐意气用事道。
一个打扮士绅的男子匆匆来到刘府。在客厅里面见雷乐:“乐少,你交代我的事已经查明,另外我还把绘好的地图拿来给你定夺。”
打扮士绅的男子把地图在茶几上摊开,吴超和阿豹带着挑选好的人手来到客厅待命。雷乐看着地图上的标示,回忆着公共烟馆周围的街巷和路况。
“超哥、阿豹,叫兄弟们过来。”雷乐话音一落,茶几旁聚集了十余人围观,指着地图说道:“这里是公共烟馆的门庭,我会带着两个兄弟从正面进去。阿豹,你领几个兄弟负责后门,超哥带人守住这个路口。万一我和阿豹失手,务必在这里干掉今晚的目标。”打扮士绅的男子取出照好的照片放到地图上,又道:“这个人叫北野善,表面上是个日本良商,实际上是个走私鸦片烟的大毒枭。”
“做了这个大杂碎,也算是帮中国的老百姓出口恶气。”兄弟甲义愤道。
“乐少,你就下令吧。今晚,我们没有一个兄弟会做缩头乌龟的。”兄弟乙提气道。
“我计算过,从公馆去烟馆的路上足足要用十分钟。现在大家对表,我们敢在十点钟日本人宵禁前做掉北野善。不管得手与否,今晚十一点在虎门的码头船坞集合。”
“是。”众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