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以殇为名
日上三竿，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雷乐抱着九妹，轻轻亲吻，嬉闹在床第之上，把来虎门的任务全然抛诸脑后。伸手抚了把空荡的床沿，转身不见阮玲，起身正要下楼去寻找，她竟贤惠的下厨煮了早餐端上楼，托盘里还有一本广州地理图刊递到床上。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雷乐问道。
“知道你累了整晚，如果早餐再不给你煮好，小心身体会吃不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痴。”阮玲递上筷子给九妹，拿了个勺子给他：“你喝粥，我俩吃煎蛋。”
“不公平，为什么你们吃干的，我凭什么要吃湿的。”
“因为你是男人，要爱护身边的女人。”阮玲舀了一勺粥填到雷乐嘴里。
“对，男人就是应该要爱护身边的女人。”九妹夹起煎蛋，眼馋着雷乐，他眸珠一转，趁她得意的时候，一口咬住那颗煎蛋，她立时瞪大了眼珠子，待要抢回，可他已经吃干抹净。她收手，舔着筷子上的口水，像个小怨妇一样瞪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阿玲给我准备的早餐，你吃了，我吃什么。”
“喝粥啊。”
“去你的，欺负我。”
九妹生气地把头一撇，雷乐哄着她，慢慢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她身前乍现的无边春色，眸光中透着邪魅。一手执碗，一手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米粥，轻轻吹凉。她配合的张开嘴巴，他便舀了少许吹凉后喂她到嘴里，慢慢咀嚼。让一边看眼的阮玲嫉妒的端着盘子，翻开杂志，吃着煎蛋。
“要不要把你那颗煎蛋也给我，我也喂你喝粥好不好？”雷乐痞笑道。
“少来打我的早餐主意，我可不吃你那套。”
“我哪套啊？”
“就是……哼！你就气我吧，给你、给你。”阮玲夹起咬了小口的煎蛋塞到雷乐嘴里，自觉的躺在他另一边的腿上。
嚼着嘴里的煎蛋，雷乐看了看阮玲隐藏在衬衫里的浮凸shuangfeng，又瞧了瞧九妹身前圆润地事业线。顿时虚火上升，把持着、控制着。尽量不去想床第之欢，公平地一人喂一勺粥。
压在阮玲身下的那本图刊要雷乐一时分了神，喂到一半，停住手。伸手去拿图刊，九妹好奇地从他的腿上爬起，看着图刊上的图文。
“干嘛停下，肚子还饿呢。”阮玲抱怨道。
“南海神庙是什么地方，我来虎门这么久，都没去好好看看广州的风景。”
阮玲支起身子，依偎在雷乐怀里，翻着图刊说道：“中国古代的海上丝绸之路从西汉时就已经开始形成，到了隋唐时期达到了鼎盛阶段。尤其是唐代，从广州出发的贸易船队，经过南亚各国，越印度洋，抵达西亚及波斯湾，最西可到达非洲的东海岸。明清之后更远至欧美了。这条航线长达一万多公里，沟通了东、西方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交流，扩大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南海神庙从唐代开始就香火鼎盛，各朝各代的政府也有派人前往这里管理庙事。在古代的时候，这里建有码头，通航南海。不论是出海航船或来自远方的航船，都须经过南海神庙的这个古码头。
所以这里的商船顺路经过这里，都会停下来上庙祭祀，以祈求航路平安、生意顺利。时间一久，神庙附近的扶胥镇便商旅云集，民间庙会交易频繁。
南海神庙成为广州海上贸易繁荣的历史见证，遗留下来的许多珍贵历史文物，什么皇帝的御赐碑文、题字了，等等这些。”阮玲兴致极佳的介绍道。
“你该不会又手痒了，想去这里摸金？”雷乐鄙夷的目光看着阮玲。
“也不算了，我只是在为自己打算出路而已。我知道你要做大事，身边不能带着女人。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我跟九妹必须离开此地才能让你大招拳脚的去干一番事业。北野家的那帮人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你装傻的目的。他们死了女儿还能把我送给你过夜，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阿玲说的对，北野家的那帮人各个笑里藏刀，非善类。千代已经死了，不如我们编个由头，就说帮千代还愿，一起去这里避一避。”九妹接过雷乐手里的粥碗放到床头柜上，挽着他臂弯说道。
雷乐顿了顿，听着众人的话，心里暗忖道：“阮玲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北野家的人不是普通的日本人。虽说我与千代定下婚约，但他们也不会视我为自己人。如今现在千代殁了，我在北野家的地位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阿叔已经回香港，也不知道他那边安排的怎么样？距离圣诞节前的时间所剩无几，想要切断北野家烟土生意链已经是机会渺茫。暂避锋芒才是上策，走！”
“在想什么？”阮玲抚着雷乐的肩膀问道。
“你们先去收拾一下行装，等下我亲自去北野家辞行。大家下午一点钟准时在城外的乱葬岗那里等，就算我没到，九妹知道那间荒山空屋。这次我们三个一定要在一起，不见不散。”
“嗯。”阮玲松开雷乐，下地整了整衣服。九妹轻吻了下他，下地打开衣柜，毫不避忌的褪衣更衣。
“妹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穿男人的衣服比较稳妥。”阮玲提醒道。
“她说的没错。在这里我还有办法拖住日本人，但出了这里我不过就是一个落难的地头蛇，斡旋不来的。记得在人中上贴几片胡子，装我的随从。”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九妹回眸微笑道。
雷乐打了个激灵，赶紧下地找衣服。阮玲体贴的帮他更衣，九妹看着镜子中的影像，嫉妒的一瞥视线，走去洗手间冲洗。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干净。”阮玲扫了眼进到洗手间的九妹，专心侍候身前的雷乐。
“等下去书房，把保险箱里的军票都带上，我不想留下那么多钱充实皇军的军费。”阮玲怔了下，点了点头。雷乐在镜子前照了照，戴上礼帽，臂弯上搭着风衣出门。
“小心点。”
当香烟爱上火柴，就注定被它伤害。雷乐站在花园里点燃了三支烟插在泥土里，环视院子里的一切，招手站在院子外的吴超近身。又点了一支烟捏在指间，酝酿着感伤地情绪。一众整齐着装的手下陆陆续续地进院子，戒备森严的留神公馆内外的动静。
“乐少，什么事要祭天？”吴超问道。
“待会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护送九妹和阿玲离开这儿。记住，秘密点。”
“去哪儿，九妹知道地方吗？”
“要去的地方九妹知道，上路的时候叫兄弟们见机行事。交代妥当之后，你跟我去趟北野家，陪我演场戏。”
“我马上去办。”吴超招手叫院子里的几个小兄弟到跟前，交代了几句随后进到房间候命。
坐在车里的雷乐，故作痛苦的将五官拧成了一团。悲痛的抹着眼泪，苦恼的放声说着疯言疯语。司机见状，立时呆住。吴超从房内出来，刚要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只见他的行为异常，愣了下。缓了缓神，坐上车。
“超哥，我们去哪儿？”司机呆呆地问道。
“去北野家。”
“喔。”司机不敢再看后座上装疯的雷乐，发动了车子，一路疾驰着。
到了北野家，侍女们恭敬地待雷乐为上门姑爷一样侍奉。凑巧被坐在餐厅看报纸的北野善撞见，见他精神不佳的要吴超搀扶进来，起身凑上前正要打招呼。还未靠近，就见他双眸紧闭，泪痕清晰的呈现在脸颊上，留神他紧紧咬着的嘴唇，嘴边渗出的一丝血痕，惊愕地看愣了双眼。
“雨田君，你这是？”北野善问道。
“北野先生。雨田君受了严重地打击，精神一度崩溃。今早我当班，正要叫他起来早餐的时候，发现他抽了很多烟，而且整夜未合眼。我担心他会做傻事，所以就带过来给北野大佐请示下如何帮他。”吴超为难的低着头禀告。
“他不是跟那个女孩发生了关系吗，怎么会？”
“很不幸，那个女孩在今早我去叫雨田君早餐的时候，自杀了。”吴超把头低得更低。
北野一郎一身素缟，面色凝重的站在楼梯上。看着雷乐颓废的样子，忧心忡忡的走下楼。吴超恭敬地鞠躬，北野善躬身去迎。
“月影微绕，素缟昨昔。举盏愁销，夙愿未了。孩子，”北野一郎扶住雷乐，慈父般地含泪痛诉：“孩子，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岳父。千代的死我们都很伤心，但死者已矣，我们还有为活着的人继续活着。振作点！”
雷乐伸手在北野一郎身上翻找着什么，吴超见状，会意地掏出一包香烟，撕开口子，递了一支烟给他：“雨田君，你要撑住啊！”
火柴划过，雷乐抽了口香烟，定下了神：“火柴点的是烟，但我伤的是心！”
“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北野一郎渴求道。
“冰溶化了是水，淡而无味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