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极乐阁阁主起了个大早，由着皇宫里的人接见进了马车前往皇宫。
自圣上下令要缉拿奸细已过去数日，却不见丝毫动静，不由得让古渊城的老百姓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想到这，男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拂开马车上的幕布望向外面，对立坐着的是女扮男装的青鸾，眸光微黯，似在思索什么。
“多少凡人想要求仙问道，摆脱生老病死，羽化登仙，可在我看来，当个凡人可有趣的多了。”
“主上是喜欢这里的事物还是单纯只是喜欢做个凡人？”
“都不是，我喜欢这里尔虞我诈的局面。”
男子勾勾唇角，似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么主上认为所谓的正义是什么？”
“正义……呵……青鸾，那么你认为的正义又是何？”
“青鸾不敢妄言，只是青鸾认为并非正道人士都为善。”
男子自是听出青鸾话里有话，也并未点明，合了幕布，从怀中取出一支翠玉簪子，交予青鸾手中。
“送你了。”
“主上，这是？”
青鸾万万没想到男子会送她簪子，她恍然想起那段艰苦的日子，她头一次见着那只并不值钱的翠玉簪子出了神，却因身无分文而抱憾离去。
“青鸾，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事事为我操劳，这支簪子就当我送你的。”
“多谢主上。”
青鸾小心翼翼得接过，如获珍宝，将簪子好生收起。
“你大可不必如此忠诚于我，世人眼中我是无恶不作奢靡无度的坏人，你又何苦执着。”
“这是青鸾自己的选择。”
男子看着青鸾坚定的神色，微微有些意外，却仍不动声色笑笑，“如若有一天，你选择离开，我不拦你。”
青鸾扬起眸，直视男子，随后二人皆是沉默，只闻车轮缓缓转动碾压地面的声响。
竹楼的长谈另萧唯心中通透，他自知不该就此郁郁寡欢，而该助得九幽等人一臂之力。
江湖亦是人间。
纵使是修道中人，也要遵循世之纲法，因果循环。
他一人并未顾及行人嘲讽的目光，独自缓缓转动轮子朝潇湘馆而去。
看管潇湘馆的人换了，是一位面带凶悍的年轻男子，同样也是萧唯的心腹。
待到潇湘馆前，萧唯才发觉白疏离已在那等候多时，手里握着一置于九节翠竹的长柄器物，神色复杂。
“白兄？”萧唯有些不确定。
“寻你不见，便等了一会，今日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
护门的男子见萧唯归来，忙迎了进来，恭敬道：“馆主。”
“嗯，元丰，这位是我的朋友白疏离，下次见他，不必这般生疏。”
“是。”
元丰拱手，又转而向白疏离道：“白少侠，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妨，进去吧。”
白疏离进了里屋，才将这神秘器物放于案几上，小心翼翼将包裹的黑布扯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泛着隐隐微光的长剑，中央部位凹槽是乾坤八卦图，四周皆是奇形的符文。
萧唯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长剑，不由得紧皱眉头，仔细打量，“你从哪里得来的剑？”
“今日我本想探进极乐阁，却不料撞见那守卫黑鹰神色匆匆离了阁，便跟踪他进了典当行。”
“这剑并非这个朝代的产物，这符文怪异，像是空泽朝代南疆的产物。”
“何从得知？”
“这符文，乃是南疆特有的记号，相传南疆信奉鬼神，这符号便是自那流传下来的。”
“那这柄剑是圣物，那为何黑鹰要当掉？”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下手。”
萧唯扬起自信的笑容，“这或许是突破极乐阁的关键点。”
“你的意思这柄剑是黑鹰偷来的？”
白疏离说完此话陷入沉思，后脑海里突然凭空又冒出一个想法，“或者是他早就料到我会跟踪黑鹰，才设了一个圈套？”
“所以，我才说黑鹰是突破点。”
萧唯手指向书梯的第三层，对白疏离道：“三层最边角，把那张古渊地图取下来。”
白疏离很快取下牛皮卷图，将其摊开，古渊城大大小小陈设一览无余，他面露惊色，卷图上已被密密麻麻做上了记号。
“这是古渊地图，所做记号皆是极乐阁主的眼线。”
白疏离抬起的手微微一抖，他从未想过眼前之人竟是这般心思缜密，八面玲珑。
“此处，便是黑鹰他娘的住处。”萧唯指向城西的一处村落。
“黑鹰的娘？”
“他自锦衣卫调度到极乐阁，却仍不忘每月将自己的晌银折出大半寄给他娘。”
“我明白了。”白疏离将地图合上，“我今日便动身。”
“白兄，不急。”
萧唯止住他的话语，朝暗处看了半晌，“我再派一人与你前去。”
“何人？”
“元朔，他是元丰的胞弟，曾在锦衣卫当职，他对古渊熟知，你与他去再熟悉不过。”
“还是萧兄想的妥当。”
白疏离随着萧唯进了里厅，但见一黑脸男子抱剑而立，见着萧唯，态度十分恭敬，“馆主。”
“明日你随这位白少侠去黑鹰的老家。”
“是。”
元朔并未追问原因，而是直接应下，转而对白疏离道：“白少侠，明日我们便启程。”
“好。”白疏离点点头。
待到元朔离开，白疏离这才道出自己的疑问，“萧兄，何故这些人对你这般恭敬。”
“我组建潇湘馆也有五六年了，这些年，过的十分艰难，但却招揽了太多贤才，皆是至交。”
“你待人宽厚，他们对你这般恭敬也是常理。”
白疏离对萧唯油然生了三分敬意，他初识萧唯，只权当他有些手段，深入了解后，才愈发觉得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兄，你在古渊待的时日不多，但也应该能看到这座城下的阴暗。”
“这里曾埋过太多白骨，才换来这座城的繁华。”
“正义是何，我一直无从得知，我爹死前曾让我做个正义的人，而我似乎渐渐偏离了轨迹。”
“或许，每个人对于正义的想法不同吧。”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