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宁瑶萍不愿多谈,只敷衍道:“我还有母亲呢,大胤以仁孝为先,母亲生我养我,我也不能扔下母亲于不顾。而且也不怕沈夫人笑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没有人来提亲了。”
沈夫人宽慰道:“没人提亲也分两种,你瞧皇上的公主,哪一个是男人求娶的?都是皇上亲自下了旨意指婚的,选上谁就是谁,推都推不了,怨偶不在少数。相比来说你就好得多,至少你的婚事现在没有人逼着你要嫁了,你只需选一个你喜欢的,对你好的就成了。”
宁瑶萍眼圈有点红:“沈夫人多谢您,可我现在怕是整个昭阳镇的哥儿都对我避如蛇蝎。”
“可怜的孩子”沈夫人拥着宁瑶萍轻轻的拍着:“你受苦了。我其实有这个念头很久,今日刚好问问你的意思。你母亲还未嫁人的时候跟我也算是有些交情,她的女儿我自然是要照拂一些的。你可愿意跟你母亲都来沈家居住?”
“这于理不合吧?宁家”
“你先别考虑宁家,就说说你自己的意愿。宁家如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自有办法让这件事情名正言顺,不管是宁家还是旁人都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宁瑶萍咬着唇,不说话。
她对于家的渴望,比任何人更甚。
在她的印象中,家,就是一间破败的房子,外头扎了一圈篱笆,下人们骂骂咧咧的嘴脸,还有冬日手上的冻疮。
“沈夫人,您是要收我当义女吗?”
沈夫人挑了挑眉:“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无不可,只怕你之后会后悔。”
宁瑶萍一抹脸,“我还得回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两辆马车摇摇晃晃的穿过了小半个昭阳镇,终于在沈家大宅的门口停了下来。
沈府的位置比较偏,但胜在大而威严,看得出来沈阁老是一个治家颇严的人。
考虑到沈夫人的脚不方便上下马车,宁瑶锦和周靖谦快步下了车迎了过来,三个年轻人一起帮着沈夫人下了车。
沈夫人笑眯眯的:“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一会到了正堂,得包个大红封了!”
因为方才在马车上的一番话,宁瑶萍心中对沈夫人的孺慕之情泛滥,沈府有下人迎了出来,可不论是丫鬟太瘦小厮又是个男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又背起了沈夫人,沈家的下人看得目瞪口呆,手忙脚乱的却帮不上什么忙。
沈夫人笑骂道:“平时都白跟你们说道了,见了人也不知道问好?”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哪里见过燕王和县主,连忙姑娘公子的叫着。
宁瑶锦和周靖谦都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笑一笑就算过了。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年下隆冬,如今开了春,沈家的园子里绿意盎然,少了些花卉的万紫千红,却多了树木的清新意趣。
周靖谦赞了一句:“这园子不错,没想到沈阁老还懂五行八卦奇门遁甲?”
旁边的一个丫鬟模样的人笑着解释道:“公子好眼力呢,我家老爷告老还乡之后就一直喜欢这些,不光是家里的园子,仙女湖畔的桃花林也是我家老爷几年前让人按照图纸种下的呢!”
仙女湖畔桃花林?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董家小郎。
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跟沈阁老也有些关系。
宁瑶锦附和:“那篇桃花林着实美,设计的极为精巧,姑娘一说我才想起来,桃花林中好像也有一座亭子,跟沈府里头的亭子一模一样呢。”
丫鬟明显眼睛亮了亮,颇为自豪的道:“是呀,我家老爷年轻的时候,对建造些亭子啊楼阁啊十分在行,图纸收藏了整整十口大箱子呢!皇宫里头的好多建筑都出自我家老爷之手,这亭子只是个闲暇时候的细作罢了,被老爷用来当做纳凉的去处倒是不错。桃花林那个也是一样的,离水源更近,直接从仙女湖抽水到亭子顶端倾泻而下即可,比府里头这个更方便些。”
几个人说着,便到了沈家的正厅。
下人们十分有规矩,该倒茶的倒茶,该点香的点香,井然有序,手法讲究,一看就是经过了调理的。
宁瑶萍扶着沈夫人在太师椅上坐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蹲下去查看她的脚踝:“夫人,现在可还觉得痛楚?”
沈夫人笑着拉她起来:“好多了,来者是客,你被我估摸着累得很,快坐下喝口茶歇歇脚吧。燕王殿下和宁四姑娘也坐吧,来得匆忙我也没什么准备,尝尝茶可喝的惯。”
下人们甚是乖觉的上了茶和点心,鱼贯退下,只留下了一个比较体面的丫鬟站在沈夫人身后,应当是她的贴身侍女。宁瑶锦抬头一看,正是方才给他们介绍亭子的那个。
杏眼灵动,鼻梁高挺,圆圆的脸盘子白生生,生的不是顶顶美貌的相貌,看着却让人顺眼。
人都说相由心生,这姑娘属于第一眼看上去不觉得惊艳,但是看多了不会腻的那种。
这种人一般心思活络,命格也大多顺遂。
丫头瞧见宁瑶锦打量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摸摸脸:“可是奴婢的脸上沾了脏东西了?”
宁瑶锦连忙笑道:“没有,就是瞧着姑娘面善。”
沈夫人拉着宁瑶萍就在自己身边坐下,完全不分上首下首了,看了看自家的大丫鬟笑着对宁瑶锦说:“这是我的大丫头慧春,跟了我也有十多年了。这孩子比你们年纪稍大一些,有什么需求就跟她说,她自会安排好的。”
宁瑶锦点头应了是。
正说着,门扉哐啷一声被推开了,沈家小公子跑的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说:“娘,听说萍姐儿来了,您怎么不跟我说”看到宁瑶萍的一刹那,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笑骂:“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还不得把咱们家房顶都给掀了去?快,这位是燕王殿下和王妃,快给他们见个礼。”
沈家小公子偷偷的瞥了一眼宁瑶萍,嘴角微微勾起,这才给周靖谦行礼了:“燕王殿下万福,王妃万福。”
宁瑶锦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别别,现在这么叫不合适,沈公子你还是称呼我锦姐儿吧。”
沈家小公子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圆圆的酒窝,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本质上的纯良,“那成,既然我叫你锦姐儿那你也别见外了,表字清然,你叫我一声清然哥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