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我倒要看看你这徒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乞丐暗自嘀咕。
大雪纷飞，寒风怒吼，我蜷缩在林府的门口。为了尽可能的逼真，我假装全身瑟瑟发抖，牙齿冷的直打颤。强劲的寒风像尖刀来回地在脸上刮着，钻心的疼痛。我一声声的惨吟，她终于走了过来。
她不说话，细细观察了我好一阵，才蹲了下来，柔声问道：“你饿吗？冷吗？”
我木然的望着她，她那双清亮的眸子映入我心，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多大的罪过，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那是一双纯洁没有一丝污秽的眼睛，我见过太多可恶可憎可怜可敬的眼睛，她的眼睛却让我今生难忘。当时窘迫的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她亲自为我穿上了厚实的棉袄，接着她递给我四个肉包子和一坛酒。她小小的身躯静静地伫立在风中，温柔的望着我直到我吃完酒食，她才安心地离去。
“她走了，故事结束了？”颜路意犹未尽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故事应该结束了。可是她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事过境迁，无敌仍然呈现出吃惊的模样。他吞了口唾沫，继续说了下去。
“这也不是办法，食物吃完了就没了，衣服用久了总会破烂。今年的寒冬你兴许可以捱过，以后无数的寒冬你该怎么度过？我帮得了你一次，可不能接济你一辈子。凡是通过自己的劳动和汗水换来的才可取，一味指望别人的施舍是不可取的，自己的路始终要自己走。我看你手脚健全，不聋也不瞎。你空有一副完身，却不能够自食其力，岂不悲哉！”清儿歪着脑袋看着我，字字铿将有力。
“她真是这么说的？师父你没有添油加醋吧！一个八岁的娃娃会懂得这许多？”颜路了摇脑袋，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娃娃逆天了！”
“为师还记得自己被小姑娘说得羞愧的红了脸，我还真以为自己活得是如此窝囊，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演戏，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无敌忽然严肃道。
“你愿不愿意来林家的酒坊帮活？”清儿揉了揉被冻得有些泛红的小鼻子问道。
我脑袋有些嗡嗡作响，傻子一般地盯着眼前的大小姐。
清儿见我没有答话，又道：“你回去好好想明白了，你若是同意了，明日此时此地我还在这里等你。我给你安排个活计，虽然工钱微薄，也好过你一生无为。日后你要是做得好，我可以给你加工钱。”
颜路低头，小声道：“今天我算是受教了。”
无敌继续道：“那晚，无论我怎么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丫头的聪慧与善良让人赞叹不已。第二日我乔装成一个商客坐在临街的酒馆里吃酒，我看见她跺着小脚，搓着小手，在风雪中等待。她东张西望，粉嫩的小脸冻得通红。两个时辰过去了，失望的她终于放弃了等待。我本以为她只是出于同情怜悯，随口说了几句鼓励人的贴心话，没想到她这么重承诺真的赴约而来，我心里隐隐对丫头有些佩服。”
颜路目不转睛地看向师父，道：“小小年纪，做到如此，实属不易，换做是我，我是做不到的。”
无敌微微点头，接着道：“你且听二试。”
十二岁的清儿，已经是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出尘之姿初露端倪。我徒手抓来一条毒蛇，让其咬了自己一口，之后我便放其离去。我偷偷服下解药后，我便假模假样地躺在清儿的必经之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丫头身后背着一个竹楼，里面放着各式各样她采摘的药材。她看见我躺在地上，二话不说便上前询问。她半分犹豫也没有，立马撸起我的裤腿给我吸毒，丝毫不介意血液的腥臭味儿。她将一颗小药丸塞进我的嘴里，她又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出一条绷带，绷带里还包着一株草药。我看出来了，那是蛇头草。他把药草握在手中来回地搓揉，又放进嘴里嚼了嚼，而后取出敷在我的伤口处。
后来她又将一颗药丸喂我吃了，我只是舔了舔，趁她不注意，我就给吐了。
我问道：“你是大夫？”
丫头连连摇头，道：“我只是学了些皮毛，不能和那些正经八百的大夫相提并论。”
“草药我也略懂一二，蛇头草北方是不会有的。”我说道。
“哦，我朋友从婺源给我捎来的，今天刚拿到。”清儿道。
“这么难得的药草，用在我一个贫贱低微的老农夫身上，岂不可惜？”我道。
清儿道：“几株杂草罢了，救人性命是它的职能，无人采摘它也会自动枯萎，物尽其用这点儿很重要。”说这话的时候，清儿有意无意的瞟了老农夫两眼，又道，“您还是小心点儿，这条路杂草丛生，毒虫极多，除了我，平时没什么人走。”
我干咳了两下，清儿见我有些尴尬，也不说破，转身便要告辞。
我又说道：“你给我的药丸，味辛，余味还算得上甘甜，小姑娘用了哪些药材炼制，可否告知一二？”
清儿在我的追问下，停下了脚步回道：“天门东，一点儿红，山梗草再用一些其他药草加以辅助。”
“原来如此。”老农夫满意地点点头。
清儿俏皮地望着老农夫，道：“你真的是略懂医术？凭您的医学知识，完全可以自救。这里地势复杂，环境恶劣，你一个人跑到这儿做什么？还这么不小心，被毒蛇咬伤。”
我故意打着哈哈，胡扯一通，姑娘见我难缠的很，也不与我纠缠，径直走了。
“清儿医术了得，小小年纪就能自行采药炼药！”无敌指着颜路骂道，“哪像你，就知道炼毒，而且还是个半吊子。今后你可注意了，清儿这鬼灵精却是你的克星。她会制毒，当然也会解毒，只是她绝不会轻易拿出来害人。”
颜路摸着脑袋回道：“这可怪不得我，这炼毒是您老传授的，您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兔崽子，你自己学艺不精还赖到师父头上。”无敌的两撇小胡子都气炸了，指着颜路就是一通臭骂。
颜路被师父训斥，也只能缩着脖子接受了。他总不能和师父动手吧，那是要遭雷劈的，尊师重道还是懂的。再说了，师父与自己情同父子，他怎么忍心顶撞他老人家呢！
无敌满脸苦涩道：“那些药材名实在是太难记了，关键是我觉得它们长得也大同小异，总之我是不适合钻研医术的。”无敌的眉毛耸了耸又道，“没事，没事，反正无神在易容乔装之术上完全比不上我，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当初我还怪师父偏心，怎么不给我多开开小灶，私下里老是指点无神。现在看来，我的确不太适合学医。”
颜路捂嘴偷笑，无敌喝道：“笑个毛啊！”
颜路立刻收敛了许多，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身体还是微微地打着晃儿。
无敌厉色道：“最后一试，我苦口婆心地劝你和我一道去，当时你是答应得爽快，最后竟然放师父的鸽子，你是诚心想要气死我啊！”
“都过这么久了，师父你怎么还记得！”颜路嘀咕道，“真是小气！”
无敌望着不争气的颜路，怒道：“你就继续作死吧！三试之后，我与无神首开先列，合力为清儿卜了一卦。她的命格乃极向离明格，预示着她才是天下正主。当深陷囹圄之时，她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最终逢凶化吉。当天地动荡，天下危机四伏之时，她能够审时度势，斗转星移从而化险为夷。你若依附于她，此生必定大富大贵青云直上；你若摒弃于她，你必定大祸临头身首异处。”
颜路刚开始还嬉皮笑脸，可听到这儿，他严肃道：“那么严重！我不求富贵，再说我形单影只惯了，受不得别人的管束！我……”
颜路话还没说完，无敌大声斥责道：“小王八蛋，你给我住嘴！清儿花容月貌又聪慧绝伦，哪点儿配不上你了，反倒是你整日吊儿郎当的，要啥没啥，我说你可长点儿心吧！千年都难得一求的绝色佳人，师父为你牵线搭桥，你还推三阻四，整天惦记着那个小妖精！丫头身边的俊才多如牛毛，以后你会后悔的！话我都说道这份儿上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你若再想寻回是绝迹不能的！倘若真的还有来生，在这片时光无限的汪洋中，你还能再寻得她的芳踪吗！颜路，你明白吗？”无敌话语中透露出几分的感伤，甚至连眼神都有些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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