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内高楼林立,雕栏玉砌;用的是金杯银盘;吃的是山珍海味。
苏星尹面露冷色道:“他竟然敢威胁我?”
他气呼呼地将众侍女全部轰走。
待面露骇色的婢女全都退下,苏嫣然这才开口道:“出去的时还是满面春风,回来时却是这般模样。”
“女儿家别多事。”苏星尹冷眼望着苏嫣然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哥!”苏嫣然朝苏星尹吐了吐舌,又道,“气死活该!”
苏星尹刚想训斥几句,她便跑得没影了。
汪全劝道:“嫣然还小,就由着她吧!少主莫气。”
“我生气和嫣然没关系,叔,你知道么,他已经敢明着威胁我了。”苏星尹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想和宋席梦做生意,居然要我帮他穿针引线。他还威胁我,他说我们之间的秘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我不帮他,他就把我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可是在他那里买了过千斤的火药!这个能对外宣扬吗?我苏家还不成为众矢之的!”
“城主临终前把你托付与我,我发誓一定要保住你,保住苏家。星尹啊,你可别因为一时之气便把他给得罪了。姓白的什么背景我们都没搞清楚,再者我们和他毕竟还在一条船上,以后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汪全缓缓道。
苏星尹脸色柔软了不少,又道:“我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
汪全道:“这个人不简单,连火药这种东西都能弄到手,而且此人言行极为谨慎,找不到半点破绽!”
苏星尹道:“今天这种局面都是宋席梦造成的,我几次明示暗示要他娶嫣然,可是他每次都和我装糊涂。若是苏、宋两家联姻,顾、林两家我都不屑放在眼里,我还用惧怕区区一个姓白的。现在我与宋席梦有了间隙,我是处处小心,处处提防!”
汪全短叹一声,道:“嫣然对宋席梦一往情深,我就怕她脑子转不过弯,干出什么傻事。”
“他要是做了对不起嫣然的事,我和他势不两立。”苏星尹说这话时很用力以至于脖子上的青筋暴突。
春花最爱在风中有摇摆,柳树上结着一条条卷翘的长辫子,白色的云朵伸着懒腰缓缓流淌,从天的一边到天的另一边,俯瞰着大地的姹紫嫣红。
“爹,这个芊柔有问题。”顾朗小声道,“她对我施了媚香,所以我才不能自已,现在只能将她接来朗月苑。还有上次她突然出面替清儿洗清嫌疑,这就更让我疑惑了。她说她觉得彩儿形迹可疑便跟踪了她。她与彩儿没有任何交集,她根本就不了解彩儿,她又是怎么看出彩儿的可疑之处?这番说辞,细推之下简直漏洞百出!”
“你打算怎么做?”顾长峰微微点头。
“我要您和娘配合我演一出戏。”顾朗贴着顾长峰的耳朵小声地说着。
太阳西斜,阴影往四周散开。
婵月走后,芊柔很得宠,她从雨薇阁搬来与顾朗同住。虽然还没有名分,但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芊柔坐在顾朗的腿上,亲昵地搂着顾朗的脖子,轻轻地吻在了他的脸上。
这时,顾长峰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横眉怒目地骂道:“不孝子。”
顾长峰见芊柔衣衫不整,扭头骂道:“还不快滚出去。”
芊柔慌忙整理好衣衫,刚走到门外,顾长峰背对着芊柔喝道:“关上门,滚!”
芊柔咬紧鲜艳的红唇,一声不吭将大门关上。没走几步,她又悄悄地退了回来。
顾长峰也不解释上来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打得顾朗有些发蒙。
“爹,你为什么打我?”
“你还有脸说。”顾长峰叫嚣着,声音异常尖利,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道,“今天,你当着你娘的面说那些话合适吗?差一点儿就露馅了。”
顾朗不服气道:“顾筠不是娘亲生的,她是方氏生的贱种,娘生下弟弟的时候,弟弟就夭折了,趁着我娘昏迷不醒的时候,爹便把方氏生的贱种换给了我娘!我有说错吗?爹,你究竟要瞒我娘到几时?”
顾长峰知道顾朗是在自己的面前做戏,可是听到这些刺耳的话是出自顾朗之口,仍旧是气得火冒三丈。他道:“什么贱种?他是你弟弟,他身上流着的是顾家的血脉。”
顾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中有泪,他道:“他是你顾家的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个个偏袒他,我顾朗偏不认他这个弟弟,我就是要告诉娘实情。”
芊柔在外面听的可是真真切切,她红唇微翘缓缓走开了,心道:“不枉费我当日千辛万苦地接近顾朗,在顾家呆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些价值。”
顾长峰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顾朗骂道:“你……你好啊……”
顾长峰一脚踹开房门,怒不可遏地走出了院子。
微雨,空气很潮湿。
如姬夫人与芊柔对坐谈心。
芊柔话锋一转道:“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姬夫人握着芊柔的手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从婵月走后,我就觉得整个人空荡荡的,还好有你陪我聊聊天。虽然你还没过门,但是我已经将你看成是顾家的一份子了。”
芊柔从椅子上站起又跪了下去,她道:“承蒙夫人眷顾,芊柔无以为报,眼下有一件事芊柔不忍隐瞒。”
如姬夫人扶起芊柔,柔声道:“芊柔别急,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
芊柔眼中泛着泪光,道:“昨日我不小心听到城主和朗爷的谈话,得知筠二爷不是夫人亲生的骨肉,芊柔不忍夫人蒙在鼓里,所以今日才斗胆相告。”
如姬夫人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她捂着额头,伤心欲绝的样子让芊柔彻底地卸下了防备。
“夫人,没事吧。”
“你说筠儿不是我所生,那他是谁生下的孽种?”
“是方氏。”
如姬夫人脸色凝重,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没听错吧?”
“不会听错的,夫人千万保重身体啊。”芊柔轻声安慰道。
“来人啊!”如姬夫人脸色陡然一变,忽然高喝一声。
顾长峰和顾朗便带着亲卫将芊柔围了起来。
芊柔仍旧娇娇滴滴,道:“朗爷,这是何意?是芊柔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做错,是我做错了,引狼入室。”顾朗淡漠道。
“此话怎讲?您把我芊柔弄糊涂了。”
顾长峰喝道:“别装了,昨夜我和朗儿确实大闹了一场,不过那都是做戏,专门做给你看的一场好戏,你是九鬼门的人吧?你处心积虑混进顾家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芊柔陡然间媚态全无,柳眉一横,道:“原来你对我的温香软玉都是假的。”
顾朗不带任何感情地回道:“你又何尝不是。”
“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海棠曾经告诉我,在我的身上有媚香残留。怪不得那日我会失态。我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怀疑你。”
“海棠,原来是她坏了我的好事。”芊柔狞笑一声,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想不到你对我这般绝情。我可是从来没害过你,如今你说翻脸就翻脸,你太让我失望了。想要我交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芊柔从腰身处抽出一把软剑,剑尖处激起一朵剑花,斜挑向上直指心脏。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夫人性命不保。”芊柔的剑尖指着如姬夫人,她凶相毕露,“退出去,快点!”
顾长峰急忙命令道:“都退出去。”
芊柔钳住如姬夫人的肩膀,快速绕到如姬夫人身后,那把软剑则架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芊柔来到空旷处,面带嘲讽道:“顾朗,我们会再见的。”
一阵黑色烟雾腾起,众人呛得咳嗽不止。烟雾消散后,芊柔已经不知去向了。
望雪峰,山色无边。
无敌在无神的洞口叫嚷着:“木头,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故人造访,出来迎接。”
无神听到叫嚷之声,面露喜色,出了洞口,笑道:“老顽固,你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为老不尊。”
无敌一脸烦躁道:“尊毛啊,我接到密报,清儿被人掳去了。我就问你,你管还是不管?”
无神淡笑道:“消消气,你来之前我补了一卦,卦上说清儿无事。”
无敌愤怒道:“别唬我了你,人都被掳到舞榭歌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男人找乐子,消遣的地方。丫头可是你的徒弟,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安危,丫头有你这样的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拿来。”无神伸出一只手。
无敌轻拍了一下无神的手,嫌弃道:“拿什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脸皮变厚了,居然向我索要礼物。没有,有也不给你。”接着,他又白了无神一眼。
无神笑得更加灿烂道:“我会觊觎你的宝贝。我要的是密报,你拿出来给我看看。我要看看上面是怎么说的?”
无敌背过头去道:“我忘了带。”
“忘了带。”无神漫不经心道,“我还不了解你,依你的脾气,若是丫头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还不血洗舞榭歌台,还会有闲情逸致跑我这儿来告状。清儿没事对吧。”
无敌皮笑肉不笑道:“就算是这样,我做错了吗!”
他嘀嘀咕咕又道:“清儿是我徒弟未来的媳妇,我不紧张才怪呢。”
“你关心丫头没错,但是我们不能用所学的本事来插手俗世中的事,难道你忘了?”无神看了看无敌。
无敌则是撇了撇嘴应道:“没忘。”
“你我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吧。”无神道,“你怎么还是不懂得克制自己,做事还是那么冲动。”
无敌彻底没了脾气道:“我着急嘛,我怕丫头在外受欺负。”
“好了。”无神安慰道,“我已经吩咐佑容动身去洛河了,清儿不会有事的。”
“早说嘛!”无敌道,“丫头平安便作罢,若是有个闪失,就算我违背祖师爷爷的门训,遭了天谴,也要替丫头出头!”
“消消气,来来来,我们把酒问青天,不醉不休。”
“以前找你喝酒,每次你都放我鸽子,这次我可不会饶过你。”
于是二人说说笑笑,举杯畅饮,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