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溪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连连摆手,头晕脑胀,这种情况已持续了一段时间,又惊觉该来的似乎在这两个月都没来,心里不禁乱作一团,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怔怔的回到房间,越想越不安心。(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一直拖到下午,她借口去图书馆,买回了验孕棒,躲在屋里测试完后,看着上面的两条红线,连手都开始发了抖。慌乱之中,她能想到的只有他,能信任的也只有他,便偷偷给聂涛打了电话。聂涛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像是翻了蜜罐,甜腻腻的滋味一直捅进心窝里,然而嘴上还是淡淡的应着:“哦,那得多注意一下身体。”
沈暮溪听他这样说,心头顿生委屈,责怪道:“聂涛,你就只有这么句话吗?”
他存心想逗逗她,便明知故问道:“那我该说什么?”
“你……”
“暮溪,你现在还不够结婚年龄,我又还没说服你家人。这个……恐怕有点难。”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只是在给你分析情况,具体怎么办……”
“行了,你不必说了!”沈暮溪哭出声来,握着听筒的手冷汗涔涔,心房像是个四面漏风的屋子,冷的透了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就是去做掉吗?好,我这就去……你放心,我也不会跟人乱讲,免得毁了你聂老大的名声!”
说完她便狠狠挂断电话,那头的聂涛一时慌了神,再打过去,已是无法接通。他懊悔不迭,刚才怎该那样逗她?他深知她的脾气,这小丫头全身上下就透着那么一股傲劲儿,果断、决绝,要么是成全,要么是毁灭。他捏捏眉心,又拿起手边电话,吩咐着手下全城医院“围追堵截”,连小诊所也不能放过。总之,他怎能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受伤?
可那沈暮溪却自此如人间蒸发,几天来,手下带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他的眉头越锁越紧,几天的煎熬像是炼狱,夜夜几乎不能入眠。她竟这般刚烈吗?他的拳头砸在书桌上,一声闷响,低沉无望。自己的玩笑话,居然这样被她倔强的解读了。
然而沈暮溪并不知聂涛的焦急,几天来一直闷在家里,身体的异样并没逃过家人的眼睛,她也不反驳,大方承认。沈家便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再也没有平静的日子了。
直到沈铎找上门来,聂涛才安心,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不管怎样,她和他们的孩子都是平安无恙。
唐金玲静静看着这跪在沈致远遗像前的两人,心头着实气愤,却也深感无奈。谁不是从青葱岁月里翩翩而来,谁没有过心动和奋不顾身?十九岁……唐金玲笑了一笑,想当年,自己也是沈暮溪这个年纪,碰上了两个男人,一个足可以毁掉她一生,一个温柔了她的岁月,让她不悔付出一切。她突然对沈暮溪有了怜惜之情,她走近点看看她,这个小丫头怯怯的跪在那里,形容憔悴,目光哀伤,像是比先前更瘦了点,大概是整日心神不宁,加上早孕反应导致。她安静的跪在那里,甚至连大气不敢喘,好像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只时不时往聂涛那边看,拽拽他的衣角,握握他的手,得到一个他肯定的眼神,她便似乎有了无穷动力,脸上的喜悦无法掩饰,内心的坚定溢于言表。唐金玲轻叹一口气,看着她,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那时沈致远被聂方打傻,没有任何生存能力,又有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她勇挑重任,还不是受到来自各方亲友的劝解忠告?那时的自己,还不是毅然决然选择了跟随自己的爱人?
她好像突然间想开了很多,轻轻走上前去,对两人说道:“别跪着了,起来吧。”
沈暮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愣愣的不起身,倒是聂涛,一切像是在他意料之中,赶忙扶起沈暮溪,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去为她揉膝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眼神中那种自然流露的关切让人不禁动容。唐金玲心下矛盾不已,一方面是两家的仇恨,一方面是两人的爱恋,现在沈暮溪腹中又是聂家的孩子,所有事情像是突然间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在每个人心中疯狂的蔓延生长。
“阿涛,”唐金玲轻声说,“先扶暮溪回房间休息吧,然后你来客厅,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
聂涛心中早有主意,依然不动声色,可沈暮溪却心中打起了小鼓,一个劲儿的盯着他,他对她淡淡一笑,扶她进屋躺下,把她房间里的茶水拿了出去,去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她床边柜子上,又为她腰间加了个靠垫,这才下楼去了客厅,正视着唐金玲,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不想唐金玲却直来直往,看了聂涛一眼便直说道:“我知道你想跟暮溪在一起,现在咱们就来讨论一下。目前看来最大的问题……就是暮溪肚里的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样的坦白倒是聂涛始料未及的,看看唐金玲的神情,这个女人不像在耍花样,而多年的**经历又使他不得不提防,便只是静静的不言语,心中忖度该怎么回答。唐金玲看出他的心思,笑笑说:“阿涛,你不必担心,总之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阻力。只要你肯对暮溪好,只要暮溪的后半生有保障,我不会阻拦你们。一个女人最怕的就是找错男人,一旦跟错了,自己再强也没用……”
“我懂的,玲姐。”他见她的落寞神色,那些陈年往事又历历在目:父亲拉回一个高中生姐姐,穿着白校服扎着红色领结,样子很好看却一直哭。她被他撺掇着去偷东西,结果他跑了她被抓住……直到后来沈家出事,父亲坐牢,自己走上了完全偏离人生轨道的一条路,直到遇见沈暮溪,情不自禁,发誓与她相守一生,这才回首惊觉,这才能浅浅的体会,当年那个几乎还是个孩子的玲姐,要在他们那个囚笼一样的家里承受多么大的痛苦,经历多么痛的煎熬。
“你放心,”他简短的说道:“我会对暮溪好。我也会证明给你们看,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我更爱她。”
“这就好。”唐金玲笑起来,继而愁容又现,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暮溪肚里这个孩子怎么办?她不到结婚年龄,又还在念书,怎么能抚养一个孩子?”
他却变的无比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要这个孩子……我们可以先办个简单的仪式,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到了年龄,我们再举行婚礼。我不会阻止她继续上学,她只需要先休学一年,等一切妥当再继续念,想出国念也无所谓,孩子我会找专门的人来照顾。只要暮溪开心,我什么都依着她。”
“你可以什么都依着她,那聂方怎么办?”
聂涛顿了顿,脸上某种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许久,他重新注视着唐金玲,严肃的说:“玲姐,我保证,我爸爸不会回香港。”
“你知道的,只要聂方回来,我一定会报警,抓他坐牢!”
“我明白……”
唐金玲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眼睛看看沈致远的遗像,又直直的望着窗外远方,片刻回身冲他一笑,说道:“阿涛,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我不拦着你们。我也希望暮溪幸福,能有个人好好疼她。”
“玲姐……”聂涛愣了一愣,这种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要与唐金玲周旋几日,他本计划如若沈家不吃他的软,他便用上再极端一些的手段,却没想到,一切问题都在唐金玲慈爱的笑容中迎刃而解,一切困难都在她包容的胸怀里化为乌有,原来,她竟是个比男人更有气魄风度的女子。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这两点。”她又笑着重申,目光里竟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似的喜爱之情,“第一,善待暮溪,第二,聂方不回香港。你答应我这两点,我再没意见了。至于展博芳芳,你放心,我会说服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也都是暮溪的亲兄弟姊妹,他们当然也希望暮溪幸福!”
“谢谢你,玲姐……”
唐金玲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毛头小子,骗我跟你一起去偷东西!”
聂涛竟有些脸红,稍稍低低头,也笑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与唐金玲这样相谈,他总认为,这个女人是恨透了他们姓丁一家的。
“去房间里看看暮溪吧!”她向楼上看看,又冲他摆摆手:“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你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