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鄯善国依循城。
中山国成为鄯善宗主国已经三年有余,驻守在鄯善依循城的屯田守军,终于迎来了换岗的军官郑旦。
郑旦是先来了解屯田的相关事情的,所以换防的三千兵卒还未到来,他只是带了三百护卫和属官,里面却多了一个人苏秦。
已经屯田三年的屯田士卒,在这异国他乡时时思念家乡的父母妻子,东望故乡望穿秋水。听说换防的军官来了,全一哄来到依循城的官署门外,将领根本约束不住思乡情切的士卒们,因为其中有大批中级将官。甚至有小都统级别将官都跑来问,接防士兵几时能来换防?
郑旦和属吏官员及苏秦出了官署,面对群情激愤的兵士郑旦道:“我等官吏交接好相关事宜,就会马上送消息王上派兵卒前来接防。”
“那要等到何时,谁不知道鄯善至长安遥遥六千余里,使者往返就得两个月,何况行军?如果朝中再耽搁恐怕半年都没法来换防!我等弃父母妻子来到这荒僻之地,早就受够了。我们要回家!”一个百夫长说道。
“我求你们了,我来时我儿子刚出生,到现在连儿子都没看见过,我想回家见我儿子!”一个士兵说道。
“我成亲第二天都被送往军中,都四年了我要回家!”一个士兵都哭了。
…………很多个抱怨、愤怒的声音传来,把这些官员吵得头脑发胀。有些兵卒甚至都抽出了挎在腰上的剑,看来场面已经是混乱不堪。这让现任屯田都尉在即将接任者郑旦面前大丢颜面。
躁动的乱兵不断的逼近官署大门嘴里喊着:“我们要回家!我们也有妻儿老小!……”情势即将失控,连李崇都制止不了,郑旦带来的三百护卫刀已出鞘,守着官署大门。苏秦见次情形拨开了护卫走了出来。
“各位将士,各位将士!大王仁慈,知道大家离家万里思乡心切,这才下谕旨调兵换大家回去。如果大家闹起来让匈奴人趁机攻入鄯善,不仅我们几年来经营依循城的心血白费,还会辜负了大王的一片良苦用心!还有,还有!你们说的往返要数月说的不对,接防的兵卒全部在凉州敦煌郡都阳关,离这里不过才一千四百里。我们现在有了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往返也只需三天!接防兵卒过来七天足矣,让我们把交接事宜办好,送出消息后不会超过十天接防兵卒就会到来!”苏秦站在了门外的石老虎上面说道。
此时所有愤怒的兵卒们都舍了郑旦等官员,逐渐向苏秦围了过去。中官员提着的心终于为之一松,大家都为苏秦捏了把汗,士兵闹事从来都是最为凶险的,连很多帝王都很难镇得住闹事哗变的兵卒,他一介文士行吗?大家都心里没有底。
“还希望诸位回到各自兵营守好最后阶段的依循城,等回去了你们也好对父母、妻子、孩子说,‘儿子为国家在西域开拓了鄯善这片疆土,为夫曾踏入西域疆土打败过不可一世的匈奴人、为父曾提剑沙场从匈奴人手里夺回了鄯善打通了丝路’。我相信作为一个战士,你们不会想回去对家人朋友说你们打下了鄯善,最后临回来时又给丢了吧!我们要做为光荣的战士回家而不是当逃兵回家,如果真是那样你们将被亲朋故旧耻笑。我们要做光荣的战士对不对!”苏秦滔滔不绝的说着鼓动兵卒们的话。
苏秦给兵卒灌输着荣誉感的观念,很多士卒情绪得以稳定,不过仍然有些中级将官不依不饶的追问最后期限。
苏秦见已经收获成效,不能让这少数几个人又把大家带向愤怒急躁,于是跳下石头来到两个闹得最凶的将官身边和他们勾肩搭背起来说:“来几位兄弟,要是看得起在下随我一起进去喝几杯,我在大王攻打随城之前就跟随于他,到时定能让几位飞黄腾达,在中山国风风光光!”
所谓的刺儿头不过都是些自以为很有本领又不得志之人,他们一听这个文士在中山王起兵之前就跟随他了,肯定在朝中地位非轻。现在难得与自己这般亲近,平时哪有这等机会,于是都冷静了下来。
“那,他们?”苏秦指着后面好几百安静下来的士卒们。“难道也要请他们去听听你们怎么飞黄腾达”苏秦轻声说道。
“诶,大家先回去吧,守卫好自己的职责,我们几个等会儿就回来告诉大家消息。”一个领头的说道。大家听头儿都发话了就一哄而散了。
苏秦带着几个刺儿头进到官署,等几个人进入官署后心里就一阵心慌,大气儿都不敢出。现任屯田都尉李崇黑着脸看着他们几个,虽然让他们也入座喝酒但是几人在十几位上锋面前还是心虚的要命,如坐针毡。
大家同干了一杯后李崇说话了“王亮、李刚你们两个想回家是吧?我今天就放你们几个回去,不过你们免三年的劳役待遇可是没有哦!王上仁慈,逃兵在情有可原的情况下如回家尽孝可以不杀,但是每年两个月的劳役和普通壮丁一样不能免,直到五十六岁止。”
几个人在没有大批底层兵士壮胆的情况下,都战战兢兢。他们偷偷看看大厅两旁整齐的全副甲胄护卫个个虎背熊腰,王亮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小声说道:“不是说我等军人退伍后前三年可以免劳役的吗,还有我们四十五岁就可不用服劳役的么?”
“你个狗才还有脸说,上次龟兹和焉耆联军来袭你的一百人被人家不到五十的步兵追着跑进了城!中山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现在又带头闹事,不杀你就是对你宽容的”李崇大怒。
王亮忙连滚带爬的从席上出来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他似乎听见李崇喊:“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于是磕头如倒蒜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王亮都被吓哭了!
“谁说要杀你了!”李崇看见他满脸都是厌恶。“还有你李刚,唉,我都懒得说你了!”李崇在接任者面前不想再多说手下这些丑事。李刚和另外几个都从席上爬了出来,跪在地上。
“来人!”,“诺!”,“把王亮、李刚二人的百夫长腰牌收缴,贬为兵卒!其他等人各降一级”李崇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