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钊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一震,石邑更是一把抓着陆钊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他:“不行,我不许你做贼人,若是曹将军刁难你,我去让父皇治他的罪!”
石邑信誓旦旦,但陆钊见她则是满面忧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丫头没有半分公主的架子,单纯随和,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一个精致可爱的公主为了和亲远嫁他乡会是怎样的场景,而那个时候的他又是怎么想的。
见陆钊盯着自己,石邑嘟起小嘴轻轻地晃动着陆钊的手臂:“好不好嘛,答应我,他们谁敢治你得罪就先……”
“公主不可。”陆钊轻轻拉开了石邑的手:“如今局势却不明朗的,陆钊此举不仅仅是自我保护也是为了曹将军完全。”
石邑有些委屈,若是在平日里她必然会因为舍不得陆钊他们落下眼泪,哭着闹着的要他们留下,但确实如同陆钊所说的,他们现在非常被动。
在陆钊他们回来的前几日,她曾经与赵灵韵到曹营之内打算拜访一下刚刚上任的曹天阙,但是却意外的听到了一些士兵们的口舌之论。
确实,这玉门关自从曹老将军离开之后就似乎变了,从无坚不摧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软肋。
这倒不是说心新上任的曹天阙能力不足,亦或是其他那些地方略有欠缺,他是继承玉门关驻将的不二人选,但他需要在更加合理的时间继承这个身份而不是现在的这个时候。
屋内气氛异常沉闷,看着对面坐着的二人陆钊有些后悔过来找她们道别,但若是不找她们就这么离去的话,自己的心中终究还是会有这样的一个心结。
过了好半晌赵灵韵抬起头来:“那么你们二人就打算这么过去?”
陆钊点了点头,赵灵韵叹了口气:“你们这样去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按我说的做。”
陆钊眼睛一亮:“怎么做?”
玉门关百里有一座高山,因为靠近玉门关故被称为玉门山,但几年前一群贼人落入山中,在山中生活,这山则变了姓名,被世人称之为逐龙岭。
此处恰好在汉界与匈奴交界处,本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这群人自打驻扎于此之后并没有被消灭反而愈加庞大起来。
这山方圆几十里但只有百余人,这其中有四十余人各怀绝技,被百姓们称为四十七贼。
他们长期占据官道,不管是匈奴兵还是汉人军队都是他们的洗劫对象,这群人之中不仅仅是汉人还有匈奴人,他们都是一些具有谋略战法的奇才,他们有些昔日也是军中的副将,但不忍看到民间疾苦便相约在一起用自己的力量防抗战争。
虽然他们的力量非常渺小,但是集合在一起的话确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已经足够保护自己,足够让他们与玉门关曹家和戈天鸢的一队精兵对抗,所以他们的力量也足够陆钊跟楚南寻自保。
寒风瑟瑟,玉门关外素白一片,一辆不大的马车拉满了粮草货物朝着南方缓慢潜行着,那赶车的只有两人,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健壮汉子,另一个却是一个略显单薄的俊俏少年。
远处山坡上,一群身披白袍的人正盯着这辆马车,马车的箱子上硕大的“赵”字,让他们有些诧异,这难道情报错了还是赵家镖局故意为之。
“老大,怎么办?”一个壮汉看着一旁的年轻人,这人不过二十郎当岁,生的满面正气,但左侧的脸上却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看上去反倒是有些凶悍。
年轻人盯着来人看了半晌,他的目光扫过了楚南寻落在了略显单薄的陆钊身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们与赵家镖局也算是旧相识了,但是这两人的面孔看的生分,而赵家镖局极少走这条路,每次运送货物也都不会少于七八车,而这次,定然有诈。
若不是那壮汉,定然是这少年谋划了什么。
“老大,再不出手的话他们可就走了!”一旁的壮汉提醒道,年轻人看着那一车货物,又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们,微微颔首:“上!”
年轻人一声令下,无数素白如同奔流一般倾泻而下,马车上那二人并不慌乱,或者说这样的场景才是陆钊真正想要的。
他猛地起身,将披在身上的布衣扯下,里面是一身短打青衫,一把长弓和横在身后,颇为壮观。
那倾泻而下的素白微微迟滞,在方才的那个瞬间,这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太一样的东西。
但很快他们便继续着原本动作,陆钊也不忙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箭立于弦上,静静地观看着。
作为猎手,作为箭者,作为一名战士,陆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冷静,他沉着,他愈发的稳健,他盯着,盯着那些素白之中的不同,盯着那真正属于自己的猎物。
“陆钊,怎么样找到了没有?”楚南寻架着马,但心中已经不由得焦虑起来,那些家伙越来越近了,赵灵韵虽然出了一个好办法能够让他们找到这群人并且与之交手,不过这同样也是异常危险。
陆钊没有理会楚南寻的话,他继续着本能的凝视,突然他的视野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没错就是你!
弦落箭出,那细长的木箭似乎具有雷霆万钧之力一般朝着那个影子刺了过去,年轻人虽然已经察觉但锋芒已经到了近前,他只感觉胸口一疼,接着便是一股寒意。
可怕,他几乎没有看到这箭是何时飞出来的,这少年,这少年不是镖局的人!
“都停下,退后!”年轻人大吼着,那些流淌着的素白戛然而止,缓慢的朝着坡上流淌着,年轻人捂着胸口,那箭根本没有箭头但也已经刺穿了他的外衣。
他缓慢的走到了陆钊身旁,细细凝视:“你们不是镖局的人?你们是谁?”
“我们?”陆钊笑笑,他从马车上跳下一把抓住了还插在年轻人身上的箭柄一把拔了下来:“我们不过是这天涯之间的沦落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