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别妲己,又送信给司命星君后,素九在九华山,一住就是两年。谛听憨直可爱,与她每日一处玩耍,快活得叫地藏菩萨也跟着多添了许多笑意。
北辰偶尔有事离开,却也是尽快赶回来,朝夕相处两年,感情愈加亲厚。
地藏菩萨也待她很好,任她在谛听没事的时候跟它一起玩,在道场里四处转,叫她几乎把九华山的地理环境都摸了个透。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她这两年来,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仅没有长高长大,更甚者,她觉得自己好像连根头发都没掉过。
尽管北辰解释说是她的身体异于常人,年龄太小而仙气聚集太过浓厚,导致延缓了身体的成长,一切都属于正常的现象,并不会对她造成不利的影响。长大的速度被极大地放慢,修为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增长,基础会被打得越发的扎实稳妥。总的来说还是算素九捡了便宜,才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身体。可她心里却难掩不安,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美好,到底给她一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但愿是真的走运而已吧。素九这样想着。
“叨扰多时,菩萨宽厚未计较我爱闹,我却实在过意不去得很,只好往别处扰清静去啦。”素九拱拱手,俏皮地打趣着跟地藏菩萨道别。
“若是得闲,只管再来就是。”地藏菩萨温和笑道。
“小九,小九。”谛听拿头蹭着素九,铜铃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别哭别哭,”素九拍拍谛听偌大的身子,努力扬起声音道,“我不就是去别处看看嘛,你这耳朵还能听不见我的动静?要哭也是我哭才对呀,毕竟以后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人是我啊。”
“可……可你不是不准我偷听吗?”谛听委委屈屈地说道。
“那我现在准了好吧?你要是实在想我,就偷偷听听我在做什么,我想你了也会传信给你的。”素九拍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似的说道。
“那好吧。”谛听皱皱鼻子止住了眼泪,道,“你要记住,遇事不能莽撞,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答应你。”素九抱住它的脑袋,把自己不舍的眼泪藏在了柔软的皮毛中。
依依不舍地离开九华山,北辰携着素九往广寒宫而去。
若说九华山正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温和静好,那么广寒宫便是大大地出乎了素九的意料。
偏僻荒凉的九重天一角,安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素九踩在坚硬的青白石板路上,牵着北辰的手,一步步往孤立在月亮上的宫殿走去。清冷的空气里飘散着甜腻的香气,广袤的空间里,一颗巨大的桂树肆意舒展着枝条,为土地带来唯一一抹绿色。
“北辰。”素九紧了紧拉着的手,小声地唤道。这里太安静了,让她有些不安。
“嗯?”北辰轻笑,看向她,满眼疑惑。
“北辰,我,”素九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害怕。”
“可是你自己要来的呀,难道现在要走?”北辰看出她的意图,却故意曲解问道。
“才不是,”素九张口酝酿了半天,憋红了脸都说不出口,气鼓鼓地埋头继续走。
“蠢。”北辰好笑地将她拎起来,抱进了怀里。
素九达到了目的,被温暖的怀抱拥着,实在是安心了不少。
“我这月宫今日倒是来了稀客。”眉如青黛、肌似羊脂、柳腰莲步的月白宫装女子出现在桂树下。
素九睁大眼睛,看向眼前冷着脸的绝色女子。
这可是传说中的三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若说妲己是柔弱惹人怜爱中带着浑然天成的媚色,那么嫦娥就是高贵清婉,仙姿卓绝令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这身材长相,她看得都要心跳如鼓了,却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嫦娥仙子会被软禁在这么冷清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因为天帝那个老头子看上了她的美貌,而冰清玉洁的嫦娥仙子抵死不从,才被关了起来的?
“好不知礼数的小孩。”嫦娥皱眉瞥了一眼素九,不悦地道。
“几百年没见,脾气还是那么臭。”北辰抱着素九来到桂树下,随手扔出舒适的软椅,坐下道,“流放之地呆久了,太阴星君连基本的礼仪也忘了?”
“见过尊上。”嫦娥敛住眸光中的愤怒,僵硬地行了万福礼。
素九怎么也没料想到她以为的愉快地拜访活动,竟会变成如此情况,赶忙拉了拉北辰的袖子,对他摇摇头,然后抱歉地开口道:“是我贸然了,还请仙子不要生气。”
“岂敢。”嫦娥拂袖,清绝的眸子里满是厌恶。
北辰眸光一冷,眨眼过后嫦娥便不得不因为太重的威压而微微弯了膝盖。
“独守空闺太久了,曾经的三界第一美人,竟变成了如今这样阴阳怪气的怨妇模样。”北辰遗憾地叹息道,“不知这个消息放出去,会不会大快人心?”
“你!”嫦娥猛地抬头,美丽的脸庞竟显得有一些狰狞,道,“他不会一辈子都把我关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接我出去的!”
“看来……竟然没人给你送个信儿。”北辰捂住素九想要说话的嘴巴,轻描淡写地笑道,”你不知道吗,他与你最讨厌的那个女人已经成婚了。”
“不可能……”嫦娥的身子一下顿住,仿佛时间定格了一般。
“他们很恩爱。”北辰转眸轻笑,又是一刀补上。
“啪嗒。”泪珠滴落在冷硬的地上,嫦娥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我以为他会来接我。”冰凉的女声带着一丝喑哑。
“痴人说梦罢了。”
“呵呵呵呵……”嫦娥以袖掩面,笑着,“他竟这般……绝情对我……”
“他留你一命已是念了旧情,要换做是我,哪里还有这样好的地方住?虽然清静了些,可到底是个不错的地方吧?谁成想你竟是不知悔改,毫不知足。”北辰一掀嘴皮子,就将嫦娥仙子捅得鲜血直流。
素九不知所措地抓住北辰的衣襟,不敢看嫦娥泣血的样子,心里一片茫然。任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嫦娥变成这幅样子,更对于这样毒舌的北辰有些惊讶。
离开月宫的路上,素九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北辰,嫦娥仙子……你们是旧识吗?”
“她与我们曾是幼时的玩伴,后来发生事情太多,如今也是理不清了。素九乖,你要问的,不该我来解答。等你见到天帝时,你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素九努力让自己忘记三界第一美人其实已经是个有些可怜的女人并且与天帝有着不得不说的故事,想要调整一下当前压抑的气愤。
“回我的北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