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要回去？”北辰拧着眉，问道。
“嗯嗯！师父传音说师兄大概要出关了，我得马上赶回去啊！“素九激动地在大厅中手舞足蹈，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
“这才不到十年。”北辰的眼里全是不赞同，伸手把素九按在椅子上坐好。
“可是我想回去了。”素九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罢了，我送你回去。”见她心意已决，北辰也不再劝阻，吩咐侍从下去收拾素九这些年来用惯的东西。
“快点快点。”素九蹦蹦跳跳地催促着。
时隔近十年，素九终于回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府。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仰着小脸跟路遇的每个童子、学徒打招呼，脚步不停地一溜烟地跑到瑶台去。
熟悉的灵台仙蔼，云雾祥瑞，缓缓舒展的菩提树下，坐着世界上最亲和可爱的老人。
“师父！”素九扑过去，直接抱住菩提祖师，道，“师父！好久不见！我师兄呢？！”
“……”菩提祖师本还想着素九久未归家，就算他们隔三差五就传音递信，但好歹也要抒发一下思念之情吧，哪想到这个小白眼狼一扑上来就是问闭关的悟空何在，菩提祖师眼神危险地瞧着她这些年被养得越发白皙可爱的小脸，琢磨着莫不是女大不中留了？
“师父师父，我师兄呢？”素九见菩提祖师只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呆了一呆，凭借着小动物对危险独有的感知力，悬崖勒马改口道，“呀，多年不见，师父真是又年轻了呢。瞧您这面色红润，身子健朗，我就放心多啦，您不知道，我在外面可担心您来着，每天吃饭睡觉都不香甜咯……”
“悟空刚度过天劫，现下正在西园中调息。”菩提祖师眉头跳了跳，打断了素九一点诚意也无的关怀，用长长的浮尘卷起她就将她往西园那边一送。
“师父，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人美心善！”素九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抛下发自内心的赞美，在浮尘上一蹬，就借了力往西园那边儿快速飞去。
菩提祖师收回自己那被踹了个脚印的洁白浮尘，叹一口气，遥望着西边，蹙眉凝神。
“啪——“西园的主屋大门被猛地打开，玄青色身影一闪而出，直接纵身掳下了还在半空中的素九。
趴在熟悉又阔别的怀抱里，感觉到背后手臂收紧的力量，素九只听见彼此心脏砰砰的跳动声，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不要紧，有的人却是彻底地慌了神。
“别哭，别哭，“悟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们朝夕相处十九余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素九哭，每一声呜咽，每一滴眼泪，都像在用长满倒刺的辫子抽他的心，疼得慌，酸得紧，“师妹，师妹，我……别哭……”
笨拙的安慰让素九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着，仿佛要把将近十年的想念和担心都哭干净。
她之所以一个人呆在外面这么久，最主要的原因还不就是因为自己不敢回来面对空荡荡的西园吗？
她大概是被师兄宠坏了，不想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园子里，不想一个人睡。没有每时每刻的怀抱和纵容，没有永远停留在她身上的、那温暖的万众星光，她似乎找不到任何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整日里浑浑噩噩，一张嘴就下意识地喊师兄，却没有人会立马应声然后把她抱进怀里。
在外面虽然不如在家里，但至少她能找到事情做，尽量把心思分一点在别的事情上，而不是每天缠着师父问师兄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是一直地守在他闭关的秘境门口，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这也是为什么师父会那么爽快地带她出去玩，甚至更是放心地让她住在外面，一住就是近十年。
而现在，终于都结束了。
素九慢慢止住抽泣，抓住他的衣襟，带着哭腔问道：“我的尾巴呢？”
悟空忙不迭地化出尾巴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道：“这儿。”
素九抱住做梦都能梦见的毛绒尾巴，把眼泪鼻涕全部蹭了上去，擦干净了脸，又顺手揉了揉摸了摸，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布满血丝却满是温柔和包容的眼睛。
原来，师兄并不比她好受。
“醒了？”虽然这样问很傻，但素九还是不能免俗地开了口。
“嗯。”悟空点点头，紧了紧抱着她的手，郑重道，“没有下次了。”
“我好想你。”素九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太长了，十年真的太长了。”
“是，十年太长了。”悟空低头吻住她头发扎成的小花苞，阖上眼睛，一颗泪珠滴落，没被察觉。
久别的两人相拥在暮色的西园门口，连空中的粉团子都停在半空，并没有下去打扰他们，而是小心翼翼克制着缓慢晃动着身子，表达着自己的愉悦心情。
有的人却是不解风情地出了声。
“都到园子门口了，不请我这个客人进去坐坐？”不经意拉长的语调总带着令人心痒的慵懒，北辰倚着一颗银杏，悠悠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