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老婆?”袁子灵条件反射地反驳,生气地瞪着银夕,连一点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也没有。
银夕表现出很失落的样子,诧异地说道:“不是吧。灵,刚才你明明接受了我的誓约之物,这条项链就如同人类世界表示结婚的戒指,你已经嫁给我了,怎么不是我老婆?”银夕虽然看着袁子灵,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珂男身上,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袁子灵愤愤不平道:“是你自作主张给我戴上去的,没有经过我同意啊!”
“但你说过‘我爱你’了,不就是同意了吗?”
“你怎么强词夺理啊?说了那三个字,就表示我会嫁给你吗?这分明是两码事好不好?”
“不对,是同一件事。”
两人像孩子似的激烈争吵着,珂男在旁看得有些烦了,厉声打断道:“你们吵够了没有?我可没心情看你们夫妻打情骂俏。”
“不关你的事!”银夕和袁子灵异口同声地大叫出来,狠狠瞪了珂男一眼,又彼此毫不相让地怒视对方。
珂男额头青筋暴跳,眼里透射出可怕的凶光,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狞笑:“是吗?狐妖,竟敢对我狂妄到这个地步,你很珍惜这个人类吧,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被自己珍惜的人背叛的滋味。”
银夕猛然一惊,连忙伸手去拉袁子灵,但已经晚了一步。
珂男抓住了袁子灵,强劲地抱住她的身体,对银夕露出了挑衅般的嘲笑,现出嘴里的獠牙,然后往袁子灵白皙纤细的脖子咬下。
“不要!”银夕发出痛彻心腑的嘶吼声,一脸惊恐地睁大血红的双眼,僵立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灼烧的刺痛。袁子灵不禁悲鸣了一声,难以忍受的晕眩感袭来,大脑变成一片空白,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接着失去了所有的光芒,最后连神志也跟着消失了。
“你听说过锁魂吗?”珂男望向银夕的翡翠眼睛流露出阴毒,松开了袁子灵,用指尖饶有兴趣地轻抚她面无表情的脸颊,邪笑着说道:“狐妖,你的幻术再厉害,也比不上我的锁魂,你是救不了她了。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杀掉,是感到幸福,还是痛不欲生呢?嘿嘿,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她杀掉你之前,吃掉你的。”
可恶,还是大意了。尽管在袁子灵周围设下了防御结界,然而在这个半妖面前,竟是不堪一击。银夕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懊恼,目光凶狠地瞪着珂男,咬牙切齿道:“半妖,最好趁我还没真正发火之前,解了灵身上的锁魂,否则你就会深刻了解比死亡更恐怖的是什么。”
“威胁我?”珂男不以为然地轻嗤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宝剑拿给袁子灵握住,冷冷地说了下去:“现在,为了让你陷入绝望、痛苦的余兴节目,马上开始。我会好好欣赏一番。”接着,在袁子灵耳边低语了几句。
袁子灵看上去处于失神的状态,在听到珂男下达的命令后,举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银夕的胸口。
“——灵?住手!我叫你住手!”银夕的声音无法让袁子灵清醒过来,在不能伤她的情况下,自己只能后退躲开。
袁子灵一声不吭地逼近,犹如行云流水的招式却带着致命的狠毒,只见半空中清冽的剑光寒闪,凌厉地划破空气,攻击速度快到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而银夕没办法还击,即使袁子灵受锁魂控制,它也下不了手,只有拼命地闪避。虽然银夕尝试过用妖气束缚住袁子灵的行动,但是没用,袁子灵会不顾一切地使用灵力挣脱,如果硬来,反而会弄伤了她。
再这样下去,袁子灵的体力和灵力都会到达极限,但是锁魂会继续驱使她消耗下去,最后一样会危及生命。银夕为此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产生的空隙,被迎面而来的长剑贯穿了左肩,剑尖从后背刺出,伴随着疼痛,鲜血也喷涌出来,立时染红了它的西装。
“灵。”银夕不由得皱眉,几乎喘不过气来,看着袁子灵随即抽剑,再次无情地刺向它的胸口,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了剑刃,剑尖就只差几公分刺中心脏。
嘀嗒嘀嗒,鲜血从右手上滴落下来,在银夕周围扩散着血泊。
袁子灵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推动宝剑,俨然一具毫无感情的人偶,冷冰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死水般,连银夕的身影都无法倒映出来。
暗淡的月光下,犹如镜面的剑身散发着逼人的银光,无声地炫耀它有多么的锋利,更突显着银夕苍白的手上那一片刺眼的血红。
银夕握住剑身死不松手,不管对方用多大的劲往前推,也不会让剑再移动分毫。左肩的伤势很严重,被刺穿的伤口前面、后面都在流血,但是银夕已经无暇为自己治疗。
屏住呼吸隐忍着剧烈的疼痛,银夕额头上冷汗直流,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心痛又束手无策的表情,转为暗红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袁子灵,忽然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灵,真的要杀了我吗?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死在你手上,心里觉得好遗憾。你能不能给我最后一个吻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在旁得意忘形的珂男顿时变了脸色。难道这个狐妖知道如何解咒?连忙冲过去阻止。面前一阵狂风骤起,筑起的坚固结界阻挡了它的去路。
银夕用妖力震断了连接剑柄处的剑身,将握在手里的剑身随手扔在地上。
手中的剑被折断,袁子灵因惯性而撞进银夕的怀里。与此同时,银夕咬破自己的下唇,双手温柔地捧住袁子灵的脸颊,紧接着将嘴唇重叠在她的嘴唇上,一边接吻,一边喃喃念着咒语,将自己的鲜血灌入她的嘴里。
袁子灵短促地叫出苦闷的呻吟,感受着对方嘴唇的震动和柔软,还有血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甘甜却又苦涩,然后近乎饥渴地咽下去。刹那间闻到了一股魅惑的异香,那是银夕独有的味道,迷茫的灵魂终于恢复了自我意识,试图从禁锢中挣脱。
眼见锁魂就要解开,珂男脸上如覆严霜,将妖力完全释放出来,冲破狂风的结界,拾起地上的断剑,闪电般从银夕身后刺向心脏的位置。
电光石火间,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袁子灵,从灵魂深处意识到危险,全身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在她头顶上空形成一个六芒星魔法阵,制造出的光之涟漪朝周围扩散出去。
被白光吞没的珂男和银夕都被震飞了,朝相反的方向抛到高空,又被狠狠摔向地面,可怕的冲击力传遍全身,好像身体要被撕碎了一样,眼前一阵阵发黑,四肢麻痹,连动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要站起来。没过多久,珂男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昏厥过去。
魔法阵消失了,一切归于平静。
袁子灵回过神来,茫然地张望四周,发现银夕倒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无法动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惊慌失措地跑了过去,蹲到银夕的身边,一边查看它的伤势,一边紧张地问道:“银夕,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银夕的伤口仍然流血不止,再加上全身被那净化的光芒贯穿的剧痛折磨着,如果不是靠着它拥有惊人的忍耐力,恐怕早已痛昏了过去。银夕咬紧牙关等着这激烈的痛楚能够减缓一些,浑身上下冷汗直流,脸色失去血气的一片苍白,发出断断续续的鼻息,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样,视线散乱,几乎看不清袁子灵的脸。
看着银夕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痛苦神色,袁子灵的心被狠狠地揪紧了,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银夕上半身扶进自己的怀中,希望它能好受一些。自己救不了银夕,为此感到无能为力而陷入沮丧的心情。明明刚才还在和银夕吵架,转眼之间却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头痛都想不起来,袁子灵无助地颤抖着双肩,终于忍耐不住,流下了眼泪,又害怕被银夕看见取笑自己,慌忙转过脸去。如果要眼睁睁地看着银夕死在自己的怀里,那宁愿眼睛马上瞎掉,甚至失去所有的知觉,也不想承受这份失去所爱的痛苦。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会遭到这样的伤害?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残忍地掠夺自己所爱的人?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还不如自己去死,也不要连累身边的人。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银夕死!袁子灵的内心挣扎着,反抗着命运的不公,拼命忍住了眼泪,带着坚强意志的眼神,将所有的迷惘和悲伤全都一扫而空,很快冷静了下来,思考着救银夕的办法。
想到远水救不了近火,袁子灵放弃了向浩玥他们求救的念头,目前应该想办法帮银夕止血。她重新将银夕轻轻地平放在地上,焦急地张望四周寻找水源,发现右边不远处有个水池,连忙跑了过去,脱掉自己的外套,毛衣,她需要最里面穿着的保暖内衣,是纯绵的材料,最适合用来包扎伤口。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顾及银夕在她的衣服上花了多少心思。
上海的冬天更是刺骨的寒冷,肌肤一接触到外界,立刻涌起一层鸡皮疙瘩。袁子灵不由得哆嗦了起来,迅速穿上毛衣和外套,将保暖内衣撕成细长的布条,放到水里清洗干净。
冰冷的水立刻将袁子灵的手冻得通红,痛彻彷佛会深入骨髓,对于十分怕冷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般的煎熬,恨不得马上把手从水里拿出来,但最后还是拼命地忍耐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银夕现在所受的疼痛,比自己还要痛上几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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