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在这宫里也五年了,大大小小的事儿见过不少,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这洵昭仪又不会吃人。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又重新说了一遍,“奴婢愿意投靠您,为您当牛做马,这,这件事就算奴婢的投名状吧”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颤了起来。
“投靠于我就凭你给冯贵人下了毒这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叶汐墨终于开口了,然而冰冷的声音内容却不大美好,荷香的心凉了凉。
“冯贵人曾陷害于您,您难道忘记了么,当时奴婢就觉得她实在是恶毒,您也实在冤枉,奴婢才出手下毒的,就是想给您出一口气啊,洵昭仪,奴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奴婢是真的一心想要追随您啊”
看着荷香声泪俱下,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叶汐墨心里冷笑一声,她的主到底是谁呢
想要荷香说出更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得让荷香比她更着急,所以叶汐墨依然一副不为心动的模样,她表现得越是无所谓,荷香就越是沉不住气,透露出的真实信息也就越多。
果然,荷香又接着开口,“昭仪娘娘,奴婢所说句句为真啊,奴婢以后可以为您监视冯贵人,把付玲阁的一举一动都向您报告,您就收了奴婢吧”
收了她可没见过这么毛遂自荐的,真是跳梁小丑一只。
“一个不顶事儿的小贵人,还是快要死了的,本宫监视她干嘛”叶汐墨冷冷地说,但是这句话里已经透露出太多信息,若是荷香不是个太笨的,自然会顺着她说下去。
荷香不算太笨,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叶汐墨话中的意思,监视不顶事儿的贵人她不想要,那么如果来一个顶事儿的呢这洵昭仪的意思是不是若是自己帮她监视别人她就同意呢
见这事儿有门路,荷香连忙开口,“娘娘,奴婢还可以为您监视冯小仪的动向,她与冯贵人是亲姐妹,奴婢在付玲阁做事定是能帮到您的”怕这样还不够吸引到叶汐墨,荷香又加上一句,“对,还有太后,冯贵人是太后的亲侄女,奴婢说不定还能注意到太后宫里的动向”
好大的口气!叶汐墨心里有些想笑,要是太后那老狐狸就这么容易被侄女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监视到,那么早就在那些年的黑暗后宫生活中被人吃得连渣渣都不剩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还当上了太后不说太后,就是冯月舞那朵小白莲也不会露出一点痕迹,莫说她与冯月灵关系到底好不好还有待考证,就是关系再好,也不会叫荷香这么个小丫头得了手去。
不过叶汐墨倒是想知道,这小宫女跑到自己的宫里来满嘴谎话口口声声地要投靠自己,到底是何居心是冯月灵亦或是他人指使她这样做的这一切都是叶汐墨现在想不明白的。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来给叶汐墨思考,央央小跑着进来,“主子,皇上来了,到门口了”央央不知道叶汐墨与这付玲阁的丫鬟在里面说什么说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出于一种本能,在知道皇上来了时还是马上跑进来通报,万一主子正在谈的事情是不能让皇上听到的呢。
皇上来了叶汐墨心里暗叹这皇帝这次倒是挺及时的嘛,正好还不知这潭水是深是浅,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掉进去别人的圈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既然如此,就让轩辕赋来替她试试水吧。
想明白了的叶汐墨,一瞬间周身散发冰冷的磁场,脸色黑得可怕。连央央都感觉冻得慌,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听皇上要来就立马变成这副样子难道是自己不应该进来通报央央默默猜测着。
而荷香,一听皇上来了,就慌了,她是知道皇上今天一早从月桂阁走了才挑在这个时间来的,因为按理说皇上要是前一天宿在哪一宫,第二天就不会再来这一宫了,难道这洵昭仪竟是受宠到这种地步荷香此时更是万分后悔自己今天来这儿了,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无后路可退了。
确实无路可退了,因为皇上已经进来了。
“爱妃这里挺热闹呀”轩辕赋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眼泪还没干的荷香,和脸色冰得可怕的叶汐墨。
看到轩辕赋进来,叶汐墨屈膝请安,脸色似乎稍稍缓了缓,只是和昨天是差得太远,似乎刚入宫时她就是这样的轩辕赋心里不禁就联想到了叶汐墨刚刚入宫时全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后来虽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只是在他面前却是好了很多,今儿这是怎么了
“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轩辕赋用手环过叶汐墨坐在他身边,指着地上那个一看就是罪魁祸首的小丫鬟。
荷香心里叫苦不迭,这洵昭仪真是个傻的,一下子就叫皇上看出来有事儿,真不知道她是凭的什么爬到这个地位的。一边又思索着自己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叶汐墨不会揭穿她的。叶汐墨刚刚明明都快要上钩了,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说出来,没得还惹得皇上怀疑。
眼珠一转,荷香马上朝轩辕赋磕了几个响头,“回皇上,奴婢今儿一早清扫屋子时不小心碰坏了主子的一只发钗,正是主子最喜欢的,主子正训斥奴婢呢”
轩辕赋皱皱眉,不大相信叶汐墨会是那种因着一串首饰就气成这样的人,将军府养出来的女儿气量不会这么小。
轩辕赋日理万机,自然不会注意到叶汐墨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宫里的丫头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都记住哪个是哪宫的。荷香是吃准了以前冯月灵还是婕妤时皇上没有见过她,而成了常在又到贵人这段时间皇上更是没有踏足过付玲阁,只要叶汐墨不吭声,皇上绝对不会知道的。
是呀,荷香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只要叶汐墨不揭穿她,月桂阁里的下人也绝不会跑出来说什么,她再趁乱跑回去就可以了。可是她算来算去,算错了叶汐墨。
叶汐墨把手边的茶盏直接摔到了荷香脸上,哐啷一声,不说荷香懵了,连轩辕赋也是没有想到叶汐墨的反应的。宫里的妃子们在他面前,哪个不是一个劲儿地摆出一副温婉贤良、善待下人的模样,就连原先最最骄纵的冯月灵在他面前也是依人的小鸟一只。敢在他面前往丫鬟脸上摔杯子的,这后宫里除了叶汐墨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而叶汐墨此刻心里想的是,这荷香敢说出这种话来,是不知道自己是凭的什么让轩辕赋有几分信任的吧,不正是凭的把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在轩辕赋面前原原本本地展示出来么,这么好的表忠心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再说就凭的荷香拙劣到那种地步的谎言,怕是只有脑子进了水的才会信吧。
“当着皇上的面还敢乱说,”叶汐墨站起了身子,朝轩辕赋屈了屈膝,“皇上,臣妾有事要禀”
轩辕赋点点头,这一瞬间又看见了叶汐墨脖子上露出的痕迹,心里软了软,“爱妃坐着说吧”
叶汐墨便又坐回轩辕赋身边的紫檀木雕花圆凳上。
“皇上,这宫女并不是臣妾宫里的人,是付玲阁的丫头”叶汐墨说道此处,看了轩辕赋一眼,他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便又接着说道,“刚刚这丫头跑到月桂阁来说要投靠臣妾”
“哦”轩辕赋眼里升起一丝玩味,“付玲阁的丫头跑来要投靠爱妃”
叶汐墨并不在乎轩辕赋的语气,神色未变,接着又开口,“是,她说冯贵人生病这件事就算是她的投名状了,这都是因为她看不惯臣妾曾经受过冯贵人的委屈,想要替臣妾讨一个公道才给冯贵人下毒的”
“可是这跟臣妾又有什么关系,是谁叫她自作主张还跑到臣妾面前来邀功的,臣妾最最厌烦的便是这种卖主求荣而且自以为是的人,臣妾凭什么要给她好脸子看”叶汐墨看向轩辕赋,那表情就是在说,我这样儿对她还是轻的呢。
轩辕赋挑挑眉,这女人就是为了这个生气的不过也确实符合她的性子,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
只是,这小宫女竟然真的敢在自己面前撒下这种大谎,胆子真是包了天了。还有冯月灵是被她下的毒冯家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儿
不得不说,轩辕赋对冯家的偏见很大,遇到什么事情首先就是怀疑冯家有什么阴谋,出了事儿先怀疑的也是冯家人,不知道太后若是当年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还会不会下那次毒呢
叶汐墨则默默在心里赞叹轩辕赋渣属性,听到冯月灵被人下毒竟是丝毫不在意,就算不宠好歹也是跟了他几年的女人,还是表妹,果真是再一次见识到了天子皇家无真情。
看得出来叶汐墨还没说完,轩辕赋便也不开口,等着叶汐墨继续,叶汐墨等皇上消化了一下刚刚的话,复又开口,“这宫女还说,若是臣妾收了她做自己人,那日后便帮臣妾监视冯贵人、冯小仪和太后的动向,臣妾倒是不知自己要那些人的动向何用”
叶汐墨没有说她不相信这宫女会真的帮着她监视到那些人,而是用了监视到那些人有何用这样一个何其无辜的理由。她从进宫来就不断在轩辕赋面前树立一个鲜明的性格,并且从始至终都在不断加深这个印象,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在脑子里转了好多遍的。
轩辕赋看出叶汐墨说到此处时眼睛不自觉流露出的委屈,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这女人怎么什么都敢在自己面前说,难道真是因为喜欢一个人便会在他面前毫不掩饰
荷香此刻也完全呆住了,头耷拉下去连辩解也忘了,她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位洵昭仪会在皇上面前,事无巨细地统统说出来,这下可真的是死定了,光是欺君之罪就够她死好几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