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想挣扎,才有动作,耳边陆成安嗓音恐怖的警告,“别动,会爆炸。”
那堆错综复杂的线路,三种颜色,密密麻麻一堆,一端连接着她手上沉铁般的金属手铐,另一端……
那种东西,警匪片里最为常见,摆进现实,商商瞪大了双眼,不过片刻额上已经冒出曾细密冷汗,是定时炸弹。
手腕上冰冷温度太真,根本不是做梦。
他想谁死?
也不对。
死别的话,如果年慕尧活着,伤心会比她少。
她信念渐渐坚定起来,怎么想的?希望年慕尧别来。
不同的情境,一样的心情。
又怕他来,她想走,他却什么都没做。
就这样也ting好的!
她动了动沉铁般的手铐,开始不安稳,可才有动作,手腕被他按住,陆成安蹲下神来,看一眼手表指针。
“急什么?”他紧箍住她被困一侧手腕,不容她再胡乱动弹,“傅商商,好歹我给过你两年的细致疼chong,你怎么就还没学会,这种玩命的事情应该推给男人去做?”
陆成安笑笑,不理她的警告。
可是没用。
无计可施……
“陆成安,如果年慕尧真有个什么好歹,宋雅礼也会恨你一辈子的!”
既然他那么味道,一味想要成全宋雅礼的幸福,而宋雅礼又那么喜欢年慕尧,用尽了手段也要争取,这点,他总该有所顾及。
商商在心里骂了句变-态。
就因为那时候宋雅礼被车撞?
一直拖着不是办法……
“你要怎样,来个痛快。”没有办法,商商眼底有片坚定和矛盾并存,“他不会来,你也说了他对我不够用心,不然不会给你要绑我的可乘之机,陆成安,你说的没错,我问他爱不爱我,他给我的答案,其实是片沉默……”
“碰——”
视线下意识偏转,落定。
耳朵里,只剩车子前行、熄火声。
年慕尧的那辆宾利慕尚。
车门打开,他长腿跨出来,修长身形如初,但只一眼,商商却清楚看到他脸上蒙了层少有的疲惫不堪。
商商才要细细打量遍他眸底究竟什么情绪,想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说不出口,动了动,脖颈间却是片刺刺冰凉。
浅浅划开一段,有片鲜红溢出,再深足可致命。
“年慕尧,你够胆!”
商商肩膀被他按着,侧躺在地上,刀子又在脖颈间压着。
“年慕尧你走,我不要你救!”她开口,嗓音已是忍不住的哽咽。
只要他来过,只要看过他最后一眼,那就够了。
那刀子再深一分,够叫她细嫩脖子不保。
陆成安察觉一些端倪,刀子先一步撤离,手一扬,染了丝丝血红的刀子被丢到几步外年慕尧跟前,“救不救,年慕尧我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诚意!”
没了刀子威胁,商商不顾一切的挣扎,眼见年慕尧倾身,修长指节微曲着将刀子捏紧手里,而后直起身子,视线看向这里。
商商注意到了,从他刚刚进来开始,脸色一直纸白,与恐惧无关,倒更像是层病态般的神色憔悴。
有过这个认知,商商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入夏的午后,商商感觉有阵冷风一直吹进骨子里。
是陆成安……
“年慕尧,你走!”
“真不想?”年慕尧突然这么问了句。
不是不说话,而是太费力。
“不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撕心一道沉声命令。
“还真是感人……”陆成安又鼓掌,转眼又起别的算计,“既然你们都很愿意为彼此去死,那不如我们最后玩个游戏?”
商商是断不敢将这两个字同什么游戏项目挂钩的。
“由不得你。”陆成安拍拍她红肿侧脸,转了方向,“就不救你决定权在年先生,玩不玩也由他来选。”
不久,以眼神示意,命令年慕尧,“年先生,瞧见那手铐空出的一端没有,想救你妻子,那就先委屈你自己过来戴上。”
商商跟着反应过来,抬手要枪手铐另一端,预备将空着的那只手腕伸进去,好叫陆成安的歼计难以得逞。
几乎是她才要有动作的那一瞬间,眼前压下小片阴影,她伸出的手被人按住,回神手铐另一端已经完整铐在年慕尧手上。
年慕尧半跪在地上,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单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两人各有一只手腕被固定着不能乱动,感觉到他宽大手掌落在头ding,带着满满她熟悉的轻柔力道,揉了揉她头ding乱发,像是给她吃了颗最好的定心丸,“放心,会没事。”
这境况太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别的就罢,不远处定时炸弹装置陈设着,遥控在陆成安手里。
这两天,鼻腔间全是潮湿霉味,鼻腔间陡然吸进片她熟悉的男性气息,仅剩的认知是,年慕尧就在眼前,陪她承受一切苦难。
以命换命,或者双双赴死。
商商**口倏地绷紧,心脏漏跳一拍,凝神。
可惜陆成安不是在恶作剧,开口时嗓音里半点玩笑成分没有,“我说过生离死别才更带劲,选择的时候到了,谁生谁死的权利我现在交到你们手里,这炸弹经过特殊改造,你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由谁活着那就剪断谁那边,全剪断或者全不剪,你们就只能一起死。”
这是正常人能想出的主意么?
“六百秒!”
没注意他手里什么动作,耳朵里已是片接连不断的滴滴脆响。
“啊,对了。”临出门,陆成安不忘‘好心’提醒他们,“听说这炸弹威力很强,不要等到最后一秒再做选择,记得给自己留点儿逃生时间!”
商商还想叫他,可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五百七十秒。
怎么办?
他那么强,那么无所不能,说不定有办法。
但这次注定是要失望,年慕尧摇摇头,青灰色的脸上疲惫更甚,抬手捏了捏刺疼眉心,这才朝她抱歉笑笑,“对不起。”
年慕尧脸上疲惫太深,一眼足够叫人心疼,她抬起手,想碰一碰他侧脸温度,可看看他干净侧脸,再瞧一眼手心灰尘,作罢。
转眼已过一分多钟。
她嗓音那么不确定的带着试探。
商商觉得够了。
“出去之后往北走,我叫了人在那边接应,分布分得清哪边是北?出门右转就是。”他沉黑眸子落在她脸上,不知是疲惫太深还是什么,里面有层商商读不懂的死寂,再难翻起波澜,“傅商商,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
商商讨厌最后这个词,此刻尤其。
“七天了,说要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商商愣住,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对了,他们的七天之约,今天刚好到期……
这两天除了绝望就是绝望,这种环境里她早将七天之约忘得干干净净。
其实连犹豫都没有,答案是肯定。
她想这么告诉他,答案快要脱口而出。
她想将生的机会留给他,想叫他此后对她再无牵挂。
这问题她艰难摇头,幅度很浅但很明显,“不想了,真的不想了,年慕尧我害怕,真的,我真的爱怕了……”
最后一个字落定,伸手去拿,没空看年慕尧脸上什么表情,脑袋里只剩唯一一个念头,想将他那边线路截断,相亲眼看他平安出去。
商商手还没碰到那只刀子,刀子已经离地被人握进手里。
商商呼吸里有片灼烫味道刺痛视觉神经,眼睛酸胀一片雾气很重。
刀子快要碰到线路,商商想也没想抬手挡开他手腕,冷不防用了些力气,年慕尧没有防备手腕被她力道打开,刀子飞出去,哐啷落地,很远,再难触碰。
四百秒——
不用再选择,老天替他们做了决定。
年慕尧脸上疲惫更重,此刻却又多出一层解脱。
怕不怕?
是死。
很深……
很努力很努力的在笑。
生命已经在倒计时,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朝他笑,她希望脸上的笑容是美的,“不怕。”
耳朵里,嘀嘀嘀嘀脆响不断。
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笑,可覆在他手背的力道却不受控的渐渐加重,时间过半,她不知道等下轰然炸响之后会是什么感觉。
商商仍看不懂他那双幽深黑眸,怔了怔愣神,才听他叹一口气,问她,“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就怕像从前那样坚定不移的爱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