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以南的流域旁有一条小村,村庄日出而作,晨曦升起时,偏僻的小村中会有淳朴的村民出来耕作。
耕作是他们每日必须要做的事情,偏离城都市集的小村文化落后,村里的人民风淳朴但却没有接受太多的知识教育,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耕作秋收便是他们一年的盼头。
七月的秋季,将近收获的季节,小村中的人也开始忙碌起来,连平时在田野中奔跑嬉闹的孩子都帮着村里的大人开始割麦,喂食,金黄灿烂的秋季,这一年头村庄的收成应该会,因为村里多了一位年轻的先生,之所以叫他先生,是因为他手把手地将耕作的技巧授予了这些淮河以南的村民,也是因为有这位年轻的先生,今年的收成才会翻上了好几倍,甚至在恶劣气候时不受洪涝冰霜的摧残。
年纪虽小,但却是有大本事的人,村里头的人没有多少文化,但都知道这是一位了不得的先生,这片小村庄也是因为他多了几分幸福几分安然,秋日的晨曦升起,金黄的稻田上稻穗将近成熟,忙碌的清晨中能够看到一位瘦削的身影。
高挑却有些驼背,眉目清秀,嘴角总是挂着一分浅淡的笑意。
有些特别,这个年轻的男人是个是个光头,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但腰间却是配了把木剑,远看而来,显得有些滑稽,也显得有些特别。
“先生,早。”
五更时便已经醒来的农夫笑意真诚地向这位年轻的先生问好,虽然年龄的差距有些庞大,但这位先生的本事让他们臣服。这个年轻的男人点了点头,笑容挂在脸上,抬头望了眼天空,轻声道:“今天的天气很好,临近秋天,是收成的季节,但过两天会有清冷暴雨,若不想收成减免,那就要抓紧咯。”
田中带着笠帽的农夫神色愣了一下,挥起的锄头放在泥土中,抬头看了眼:“这么大的太阳不像是会下雨的天气啊。”
好像意识到什么,这位中年农夫挠了挠头,小声道:“先生,不要怪罪,我并没有不信先生的意思,我只是乱说的!乱说的!”
农夫放下锄头,脸色尴尬地望着这位年轻男子,年轻清秀的男子脸色温和地笑道:“我能明白,不用太过紧张,让你们叫我先生就已经有些不太好意思,好酒好菜招待我,我还怎么敢蹬鼻子上脸?”
年轻的男人摸了摸光头,抬头望了眼天空,笑道:“周大叔,你相信我,过两天就会有冷雨侵袭,霜冷染稻穗,所以趁这两天赶快把收成的东西收割,还未成熟的铺上薄布。”
“好好好,我听先生的就是了。”
中年农夫放下锄头,急忙忙跑出了田地,先生叮嘱的事情他要立刻告诉全村的大人,年轻的男子也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笑着望着奔跑的背影,轻声道:“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了。”
微笑的面容突然变地冷漠,手中的念珠突然绕着手心转动,腰间配着的木剑轻轻抖动。
晨曦初起时,日光昏黄朦胧,日出升起时,日光的正中央有一个黑色的小点,这个黑点只有他能够看地出来,在淮河以南等待了许多个春夏秋冬,终于等到自己命里要对抗的那个人了。
曾经,有一位先知告诉过自己,当太阳中央升起黑点的时候,那便是他入世搅动灾祸之时。
对于此话,他是深信不疑的,他整个人生,乃至强大身躯中流淌的珍贵血液都是这位先知赐给他的。
从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从他降临到世界的这一刻,他的灵智便随着睁开的双眼睁开而开启。
他的命运从诞生的这一刻,便已经开始注定,注定要成为某一个人的宿敌。
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眼前有一位高大但却朦胧的背影,转过身时面容却依旧是朦胧不可见。
“你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对抗这个天地不肯容纳的变数,你就是正义,你的手中将会沾染邪恶的鲜血,但这是对于你正义无上的荣耀。”
这一句话,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这一位先知将一切赐予了他,他的武力,他的知识,还有他双手中能够撕裂一切罪恶的神圣力量,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肃清这个天地的罪恶。
何为罪恶,那就是颠覆干扰这片天地的邪恶。
天地之中,既定的规则有序地让这片天地完美地运行,所有的人事物都应该遵守这片规则,但有些自我强大的人却能够打破这种规则,但一方失去平衡时,另外一方即便安分守己,也会被打破平衡的那一方无形牵扯影响,甚至,无辜的这一方会被邪恶所干扰,而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将这未能萌芽的邪恶肃清杀死。
从诞生时,他的脑海中就已经多了一段历史的片段,那段历史之中,无数强者的血肉撕裂,鲜血,泥石在空间四处飞溅,这个天地天崩地裂,儒佛道三教中人互相残杀,举起的道剑刺入了善良的佛僧的胸膛,但同时,脆弱的头颅被一串念珠打地血肉模糊,连那些善辩的儒生都不可避免,木剑染血断成半截,念珠一颗颗散落在地,一本本古籍撕地粉碎,整个人间却像是一片炼狱那般,无数的尸体歪斜地躺在这片炼狱之中,这里就是三教的时代,这里就是文明盛开却又相互碰撞的矛盾时代,一个个举世强大的武者倒在了狂热的信仰之中,矛盾之战让天地元气大伤,花草枯萎,江湖干涸,但这一战却始终没有结果,战争依旧不会停歇,正统依旧是三教中人追逐的狂热理想,谁为正统,这个问题千万年来都无人解决。
“春秋已经多了一个春秋大帝为祸苍生,至今都无人有办法铲除这个扭转规则的恶人,但除了他之外,任何变数都不应该再存在于天地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应该按照规则来行事,都应该受到规则的约束。”
年轻男子抬头望了眼天空,寒声道:“既然你出现了,那么我就应该入世了,不管你身后站在何人,你的存在依旧是不可容忍的,你应该要被我抹去,用双手正义的力量将你这个邪恶抹去。”
突然间,手中的念珠不再转动,但细线断开的声音无限地放大,念珠一颗颗地坠落在地,年轻的男人咬下一口血液,滴落在念珠之中,念珠再次颤动起来,断线的念珠化成了一条直线,直线从脚下延伸开来,直指天下西北方向。
年轻的男人站起身来,瞳孔顺着直线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年轻的男人往前走去,不远处的田野聚集着几位中年的农夫,年轻的男人笑着问道:“周大叔已经把话告诉给你们了吧。”
几位聚集在一起的农夫点了点头,一位有些年迈的农夫脸色为难地看着天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爷子有什么话就明说,都不碍事的啊。”
年轻的男人笑着站在了原处,老大爷搓了搓手,望着天空,沙哑道:“先生,过两日真地会有暴雨寒霜落下吗?将近晚秋,收成按照以前来说要过些日子才会收获更多,如果这两天收割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多。”
“我明白老爷子的意思。”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微笑道:“如果后两天没有寒雪霜降,这样匆忙收割的确是太过于鲁莽,利益不能做到最大化,但即便利益没有最大化,比起以往收成也会翻上好几倍的,淮河以南的流域如今我也让你们种了更多种类的粮食,根据地形和气候,栽种适合的粮食,所以老爷子不必担心,田里的收成必定会比以往要好上很多,而且如今看似和煦暖日,秋风温和,但过两天气温陡降,寒霜漂染,秋季的粮食若不收成便会冻死,这两天收割是最理想的状况,寒温会持续到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听我的话,小村将庄稼收割放好,也做好御寒的准备,这一年,冬天可能会来地很早,而且,这一年的冬天会很冷很冷。”
年轻的男人掌心摊开,里面是先前散落一地的佛珠,年轻的男子将这颗佛珠交给了这位老大爷,轻声道:“老爷子是这条村的村长,这些天也承蒙了全村人的热情招呼,好酒好菜,这颗念珠可保你们全村人一世平安,至于原因,老爷子也不需要刨根问底,你们只可放心,只要不作恶,全村人一世富贵,衣食无忧。”
老爷子双手接过这颗珠子,年轻的男人笑道:“在小村中逗留了许多时光,现在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此刻也是跟你们打声招呼,村里的孩子不用担心,这些日子中我也手书了几册,图字兼备,孩子们也会看地懂,这些书册能够改变你们的命运,至于能否成功,就看你们自己了,你们也不需要对我有任何亏欠之感,你们收留招呼我,我赠予你们几缕福缘也是情理之中。”
“聚散终会有时,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回来。”
年轻的男人笑着点点头,一步踏出,身形扶摇直上数百里。
霎时间,这些耕作的老农毫不犹豫地跪下磕头,仿佛见到了神明那般。
两日之后,寒风霜冷,侵染了淮河整片流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