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在找茬打架。
很早之前,二师兄便要去北方走走,顺便看看道门里的那些人。
然后,他来到了鹿邑镇。
他堵在了某座旧道观的门口。
二师兄静静站立,有一张白纸自天外飞来,他定睛凝神,抬起右手开始提笔写字,黑色墨汁于笔尖上倾泻,白纸上迅速出现了一团鬼画符。
二师兄的神色始终平静。
无论从他的面孔还是眼睛,都没有看到丝毫的放肆之意,也没有任何的桀傲之气。
然而,无论是这条街上暗中观望指指点点的寻常人家,还是隔壁那几间卖绸布做着普通生意的店家,亦或是站立在不远处腰间配着长刀,负责鹿邑镇治安管理的吏,所有暗自观察的人,都看出来场间那道白色身影是个极其放肆桀骜之人。
因为他站在了旧道观的门口,堵住了道观内所有道门弟子的出路。
道门,五大宗门之一。
道门内强者如林,高手如云,随便走出一人都可在天下掀起一阵风雨。
对于鹿邑镇的百姓来,道门是神圣的,更是令人敬畏的,所以他们很想看看道观内的那些强大道士究竟会怎么做,会把这个放肆的白衣男子撕成碎片拿去喂狗,还是把他双脚打断丢给吏处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放肆的白衣男子会死得很难看。
腰间悬刀的吏盯着二师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卖烧饼的商贩摇头道:“这个公子哥看起来仪态不凡,衣着华贵,一定是某个大族之后,难不成如今的名门望族,都是如此没有眼界?族中的老人都没有警告过?竟然放肆到挑衅道门的威严?”
商贩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听他是从南城来的。”
吏神情一肃,问到:“当真?”
商贩看了二师兄一眼,确认之后对着吏点头道:“他是今天第一个从我摊子上买烧饼的人,我看他面生的紧,就知道他不是鹿邑镇人,询问过后才知道他是从南城来的。”
吏这一次的目光有些凝重,上下认真打量着二师兄。
“就算他来自那个天下第一雄城的南城,那又如何?难道千里之外的南城还能管到鹿邑镇不成?这里可不是宋国,就算是宋皇的手也伸不到这里。”吏恨恨道,似乎对宋国,尤其是宋国的南城没有半分好感。
商贩摇了摇头,道:“宋皇的手不能伸到这里。但......他是从南城来的。”
南城属于宋国,但不完全是宋国的南城。
而商贩的言下之意就是:宋皇或许会对道门有所顾忌。
但是,南城不会。
因为南城,有十万南城大军。
除了世上最强大的大秦帝国,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够直面南城大军而不败。
吏目露凶光,盯着二师兄恶狠狠地道:“道门千百年前就已经存在,修行者更是如树木般众多,又怎么会害怕一个的南城人?”
商贩神色极为认真,眼睛紧紧盯着吏,又一次重复道:“他是从南城来的,他是真正的南城人。”
从始至终,商贩只有这一句话,他一直在强调那名白衣男子来自南城,是真真正正的南城人。
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是南城人,那么一定是骄傲自信的,就如立于旧道观门前的那名白衣男子般,尤其是白衣男子还多了一份放肆桀骜。
从来到鹿邑镇吃了个烧饼,一直到堵住道门的去路,挑衅道门的威严,白衣男子神色始终平静,那便是自信。
而那种自信的根源——实力。
商贩道:“既然他从南城走来,当然是骄傲自信的人,他又敢堵住道门弟子的去路,当然是确信自己有那个实力,去挑衅道门的威严。”
吏似想起了什么,咬着牙齿冷冷吐出几个字:“南城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
商贩摇头一笑,道:“因为那件事情,我知道你对宋国,尤其是南城人没有什么好感,但南城也是世间最神奇的城市,他们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同化,那些三五年前刚搬到南城居住之人,如今哪里还记得自己来自何处?早早的便自居是南城人。”
吏很想反驳,却发现商贩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索性将两只粗壮的手臂交错抱在胸前,随后又狠狠剐了一眼商贩,不再话。
......
......
鹿邑镇的尽头,不知不觉汇聚了越来越多的百姓,然而只有那个腰间佩着横刀的吏,子那个卖烧饼的商贩口中,知晓了堵在旧道观门口的白衣男子来自南城,是真正的南城人,而其他人一概不知,自然也就保持着一副看热闹的架势,想看看这个挑衅道门的白衣男子,究竟会被怎么殴打。
不过情况似乎与他们内心所想有些差别。
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旧道观内有人出来赶走或者打一顿那个白衣男子,难免心生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师兄似乎有些忘我,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许多指指点点的鹿邑镇百姓,自顾自地沉浸在提笔作诗写词的乐趣之中。
相比于二师兄弟平静,旧道观内那些身着深蓝色道袍的道士,早已坐立不安,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道观门口的二师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以及隐藏极深的恐惧。
“该死,他为什么会来鹿邑镇?”一个慈眉善目黑发长须老道士忍不住骂了一声。
随着老道士的话语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凝聚,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充满了期盼之意,希望老道士想出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五宗之一的道门,竟被人当面堵住去路,着实让人窝火难受。
不是他们不想赶走外面的白衣男子,而是他们真的不敢去驱逐,甚至不敢迈出道观的大门。
因为他们知道白衣男子究竟是谁,更加知道白衣男子到底有多可怕。
“这样一个传中的人,为什么会来鹿邑镇?为什么要来堵住的旧道观的去路?真正的道门又不是这座旧道观。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老道士不停地抚着长须,显然内心极为焦急。
“师叔,有没有什么办法?”年轻道士清虚出言问道。
“老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是破道的宇空,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听破道这个名号就是他取的。破道,破道,从一开始的目的估计就是要破了道门的根基,这个该死的宇空,欺负我们算什么?”
最后一句话,老道士故意喊了大声些,为的就是能让旧道观门口的二师兄听见。
二师兄没有听见,或者他听见了,然后假装没有听见,手中的笔锋一转,飘逸之感顿去,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浑厚的放肆之意,纸上骤然多出几个弯曲的大字。
“明白了,全明白了。”长须老道一直盯着二师兄,直到他再次落笔之时,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亮光,随后用力的握紧了拳头,胸口不断起伏,恨恨道,“这该死的宇空,就是过来欺负人的,欺负其他人他只会觉得无趣,而有资格或者值得他欺负的只有传中的五宗四姓,而这里是五宗之一道门的地盘,恰恰迎合了他的想法。”
老道士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檀木椅子上,右手猛的一拍桌子,气愤道:“堵住我们的去路,想逼我们出去让你欺负,简直是天真,我们自锁观内不踏出大门半步,看你还如何欺负我们?”
清虚畏惧的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老道士,试探性地开口:“师叔,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老道士道:“有,当然有。我已经向道门发出了信号,想来不久后就会有道门高手前来,我们这么好欺负,总要有一个不好欺负的人来顶替我们,只要让这该死的宇空欺负那个人就好,打完一架他自然就走了。”
清虚的眼睛顿时一圆,仿佛刚认识老道士一般。
为了让道观内的人不受欺负,果断出卖道门的高手,让那个人来顶替挨打,实在是让人无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