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宗已经剩下一个空壳,那伙强盗扛着无数金银财宝往山下送去,所有寒山宗弟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走一切,最后更是“夺门而出”。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所以连门都没有。
少年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寒山宗,在陈鹏的呵斥下不情愿的下了山。
强盗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次收获颇多,每个强盗的手中都或多或少把玩着宝物,满载而归后浩浩荡荡地下了山,静静地呆在山脚等候他们大当家的命令。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就是此时的寒山宗。
钱财始终是身外之物,对修行者来,从来不会太过在意,只要楚元世还活着,以他位列神圣的强大实力,加上一个宋国供奉的头衔,金银财宝便如雨水般随意落入他的身上。
但今日,楚元世必死。
二师兄不想让他活着。
因为他不允许他活着。
但是二师兄不想让他痛快地死去,所以他现在还活着,活得很不痛快。
远处,一个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左手捂着腹部,脸上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得狰狞起来。
陈鹏眼中泛着笑意,右手摆弄着从少年身上抢来的琥珀珠子,想起少年离开时悲愤不甘的眼神,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
将珠子收在怀中,陈鹏抬头,看着远处那个痛苦的中年男子,神情一片漠然,转身走到二师兄的身前,问道:“先生如何打算?”
二师兄眼神平静,捋直右手的衣袖,道:“南城终究是宋国的南城,陈云派大军前来讨伐,帝都临安那边的人恐怕早已坐不安稳。”
陈鹏道:“父亲大人没有亲临,而是派遣我来这里,已经算是给了一个交代。”
二师兄道:“你们父子有心了。”
陈鹏摇头,道:“我们是宋国的大军,但首先我们是南城人,既然是南城人,总是要做些南城人该做的事情,宋国大军没有书令不能随意调遣,我们只需褪去军装,以一个强盗的身份赶路,世人皆知但又有谁敢戳穿?”
二师兄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是南城,没有人敢戳穿,只是因为南城太过强大,南城人太过团结。
陈鹏嘴角一勾,忽然笑了笑,道:“倒是先生您,直接无视宋皇旨意,还将十六个护旨侍卫一剑杀尽,如今看来,那个吓破胆子的太监你也没有准备放过。”
二师兄摇头道:“我与大师兄行走天下,自然遇到无数不公平之事,大师兄曾经教导过我,世间本就不公平,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教会世人要追求公平,因为世人是什么样,世间便是什么样。”
陈鹏想着那个身着素衣的书生,正手持着木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教育身前的白衣少年,而白衣少年放下了一切放肆桀骜,正低头认真倾听着。
书生是一个大智慧的人,那么他的话一定是对的。
陈鹏笑着道:“轩辕先生的自然不会错。”
二师兄摇头,道:“大师兄当然错了。”
二师兄很听大师兄的话,因为他的话从来不会出错,但是这次他很肯定,大师兄确实错了。
那便是真的错了。
至少在他看来,大师兄一定是错的。
陈鹏愕然,心想世间本就不公平,而世间是由世人组成,只要教会世人,世间自然就便得公平,哪里会有错误?
二师兄道:“虽然我被大师兄用木尺敲了一下脑袋,但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他是大师兄就不指出他的错误。”
草甸上,身子微胖的憨厚男子看着二师兄,听着他的言语,脸上一阵怪异。
二师兄你从来不让别人指出自己的错误,我如今还要在院子里被你罚砍柴,四师弟至今呆在秦国不敢涉足南城,还不是因为你错了?
陈鹏也是一阵惊异,倒不是知晓破道师兄弟之间的事情,而是没想到这个传中世间最放肆的二师兄,面对那根木尺也是不敢有任何放肆,内心不得不佩服那个神奇的书生。
恐怕能让眼前的白衣男子认真接受教育,世间也只有那名书生一人。
陈鹏道:“先生请讲。”
二师兄目光落在远处,那里有秋叶飘零,似在回忆着什么,道:“师兄的方法错了,他一直用言语教育那些人什么是公平,那些人又怎会听得进去。”
“比起言语上的教育,哪有直接出手教训来得直接干脆?”
“谁敢不听,我打得他听,谁敢不从,我打得他从。”
“教训远比教育来得深刻,道理本就是这么简单,可惜师兄他看不懂。”
陈鹏恍然一笑,脸上不自觉露出崇拜,尽管在捍卫公平的路上,二师兄用的手段就是不公平的,但是从他口中出,丝毫没有令人觉得不妥,反而是充满了道理。
李灵阳站在远处,眼中露出沉思。
二师兄继续道:“五岁那年,我遇到了大师兄,那一次我便是一拳打趴下一个大人,再多的言语那个大人还是不听,不如给他来上一拳,看他还敢不敢不听。”
“那次我没有做错,师兄也认为我没有错,那么我的方法也不会错,教训自然比教育要更好。”
“所以,师兄他错了。”
“既然我在此地,当然要教训他们,让他们流血死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方堪客咧嘴一笑,三师兄眼中露出惊异,李灵阳神色一转,场间的所有人听到二师兄的言语,皆是神情露出赞叹,不得不佩服这个传中的人。
......
......
陈鹏走了,带着一万多名强盗就此离开。
但还有两个强盗没有走。
准确的,这两人并不是强盗。
是一个偷和一个痞子。
是两个被人唾弃的南城人。
白堂溢右手举着菜刀,他一下子就认出那个坐在石头上浑身血衣少年的身份。
正是那座朴实面摊前见到的南城人。
他忽然沉默下来。
因为他看见少年的伤很重。
他觉得有些气不过。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南城人?
他的胸口有些发堵。
他觉得该把胸口这股气释放出来。
白堂溢想把那些欺负少年的家伙全部杀光。
他看了看腹部留血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那些寒山宗弟子。
他知道这些人就是欺负南城人的仇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菜刀。
“那就杀了吧。”
他心想。
“肖勇,每人杀一个。”白堂溢道。
肖勇点头应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柴刀。
白堂溢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寒山宗弟子身前,举起了明晃晃的菜刀。
然后砍了下去。
然后一刀砍死了那人。
肖勇提了提柴刀,向下狠狠一挥。
他也一刀杀死了一个寒山宗弟子。
那两人没有反抗,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有能力反抗。
因为二师兄看了他们一眼。
于是,那两人再无法动弹,只能被杀死。
白堂溢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拿着那柄刀口上渗着鲜血的菜刀,走到了方堪客的身边。
他的神情严肃,然后指了指手中的菜刀,鲜血顺着刀身滑落,冷冽光芒极甚。
白堂溢认真道:“我叫白堂溢,以后谁要是欺负你,来找我,我去帮你砍死他!”
完,他没等方堪客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肖勇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