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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朵，你知道言渠刚刚走的那段时间我过得有多痛苦吗？”我抿了一口高脚杯中散发着红光的液体，轻轻摇晃着杯子，另一只手里夹着一只…未抽完的烟，“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他，梦到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梦到他出国，梦到我出国，梦到他跟我求婚，可是我梦了一辈子，也没能穿上他亲手为我做的婚纱。这些年我一直怪安青让我们阴阳相隔，可是如果仔细想想，如果当初不是我那么高傲，言渠又怎么会死呢？他出国那几年我老是抽烟，这都多少年了，就像他曾经带给我的感情一样，戒不了了。”
易朵把她和孟禤的一双儿女哄睡着以后拿了酒杯跟我一起喝，我发现我跟她都有多少年没有一起喝酒了。不知道她的酒量进步没有，易朵给自己满上后和我碰杯：“其实，我这几年过得也不怎么顺利，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了，当初言渠走了，你走了，我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了，很多时候我很害怕，可我知道我不能放弃，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感情，我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我们俩是不是一样的，十多二十年了，就守着那么一个男人，要换成是在古代，我们俩就是贞洁烈女啊。”
“哈哈，你跟孟禤在一起后学了多少坏东西？来，干杯，祝你和孟禤新婚快乐。”我们俩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喝完以后躺在沙发上扒拉大家以前做过的蠢事，这么多年了，好像大家做过的蠢事真的不少，我决定我要出一本书，就叫“那些年我们做过的蠢事。”
酒过三巡，我拒绝了让孟禤送我回家，而是选择带念渠回当初那个小房子看一看，当初我怀着念渠去瑞士的时候，我就把那里买了下来，为的是能够保留当初我和言渠的回忆，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有没有改变，是不是已经落了很厚的灰尘，厚到足以掩盖曾经留下的印记。
我打开门，牵着念渠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东西都用白布掩盖着，离开了这么多年，竟然不是很脏，一定是易朵经常过来帮我打扫吧。看着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我不禁泪湿了眼眶，这里曾经有我和言渠一起生活的痕迹啊，现在我回来了，可是言渠，你在哪里呢？
念渠拉拉我的手：“妈妈，这就是以前你和爸爸住的地方吗？”
“对啊，”我蹲在念渠面前，捏捏他的脸，“这里就是爸爸妈妈以前住过的地方，虽然这里很小，可是爸爸妈妈非常开心呢，那个时候还有你姐姐在。”
念渠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那妈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姐姐呀？”
我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走进我和言渠以前的卧室：“当初妈妈怀着你的时候太累了，所以就把姐姐送回了爷爷奶奶家，念渠要是想姐姐的话，妈妈明天带你回爷爷奶奶家看姐姐，好不好？”
“好，”念渠点头，等我拉开窗帘之后念渠又问我，“妈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爸爸呢？我能看看爸爸的照片吗？”
我的心一阵抽疼，我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儿子问着我要爸爸呢？我当初坚持要生下念渠，可是我无法让他享受到应有的父爱：“有，这里有很多爸爸的照片，妈妈马上找给你看。”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柜子最低下的照片，果然一点都没变，当初我走的时候把这些照片都封存了放在柜子最下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回来。而如今我回来了，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当我打开封存照片的袋子以后，眼泪突然滴在了第一张照片上，那是沐汀，是我和言渠的女儿刚刚满月时候，我们在这个小房子里照的全家福。那个时候我们虽然没领证，没拍婚纱照，没办婚礼，可是却过得很幸福。沐汀啊，你现在应该十二岁了，读初中了，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欠缺了你五年的成长，你会原谅我这个自私的妈妈吗？
我擦掉眼泪，把照片拿给念渠看：“念渠，你看，这是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拍的全家福，那个时候你姐姐才刚满月呢。你看，爸爸是不是很帅啊？”
念渠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爸爸，即便是看到照片也很激动：“妈妈，这就是我爸爸吗？是不是因为爸爸是最帅的，所以爸爸才要去很远的地方消灭坏人啊？”
“对啊，念渠太聪明了，”我亲了他一下，抚摸着他的脸说，“爸爸不仅是最帅的，而且还是最伟大的，所以爸爸要去消灭坏人，才能保护我们呀。念渠，虽然你没有看到过爸爸，可是你一定要记得，爸爸是很爱你的。”
“嗯，妈妈我知道了。”念渠懂事的点点头，我抱起他坐在床上，给他讲着每一张照片都是在什么时候拍的。一直掩藏在我内心深处的痛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折磨人。我知道，我曾经和言渠还有过一个儿子，现在应该十六岁了，可是那个孩子在四岁的时候得白血病去世了，我赚了很多钱，我有很多钱，可是我依旧没有办法留住那个孩子。后来因为有了沐汀，才让我对那个孩子的愧疚少了一点，可是这依旧不能抹杀那个去世的孩子，是我和言渠的孩子的事实。我这一生究竟遭了多少孽啊？
“念渠，咱们明天回去看爷爷奶奶，还有姐姐，好不好？”我摸摸念渠的小脑袋。
他抬头问我：“妈妈，爷爷奶奶和姐姐会喜欢我吗？”
“肯定会呀，咱们念渠这么可爱。”
……
第二天下午，我开着车带念渠回爷爷奶奶家，这么多年，不知道二老和沐汀过得怎么样，可我知道，这些年我就算能给他们寄再多的钱回来，也比不上那一份陪伴。
一下车我就看见门口的菜地里站着一个健壮的身形，我大喊了一声“爸。”菜地里的人回过头来。看到我和念渠着实一惊讶，下一秒立即欢呼着跑进了院子里。我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呼喊：“老婆子快下来，咱们儿媳妇儿回来了，快下来。”
我领着念渠进门，把言渠的父母指给他看：“念渠，这就是爷爷奶奶，快喊人啊。”
“爷爷奶奶。”这一声爷爷奶奶叫得稚气，可是却让爸妈老泪纵横，他们直到当初我出国的时候已经怀了孩子了，如今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孙子站在院子里喊他们，难免激动。我拍了拍念渠的肩膀，示意他上去抱抱爷爷奶奶。念渠很懂事照我的话做了。爸妈很激动，抱着念渠把他高高举起。
“老婆子你快看，这就是咱们的大孙子，长得真俊，和他爸一样。”
“糟老头子，快放开，让我抱抱咱们大孙子。”二老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微笑着站在一旁。老两口抱着孩子亲热了一会儿，把我们俩领进屋。
进屋坐下后不久，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女就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她进屋看到我和念渠在屋子里有些奇怪，可我的内心却无法掩饰那份激动，这就是沐汀吗？是我和言渠的女儿吗？我都不知道，她原来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
妈拉着她的手说：“沐汀，你妈妈和弟弟回来了，听话，快喊人啊。”
沐汀显然没料到离开了多年的妈妈突然带着弟弟回来了，或许她心里还在怪我当初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也没有让她享受过父爱和母爱。可是沐汀和我不一样，她缺失了来自父母的爱，得到了爷爷奶奶全部的爱，她长大的环境比我长大的环境好，所以脾气和性格也比我好。
“妈，您回来了？”沐汀扑进了我怀里，我摸着她的头发，是啊，这是我的女儿啊。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她也是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