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涯骑士(1 / 1)

花小铎虽然又惊又气,心里直骂娘,却不敢叫出声来,“这年头带着刀剑的人都是大爷,惹不起就赶紧躲!”他心里一直记得老乞丐给自己的忠告,即使在自己眼前的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他懒得招惹。他揉了揉胸口,才记起被他扔出去的野鸡和鱼,这才急忙拎了回来。黑衣少年一句对不起都没说,他知道自己碰上了闷葫芦,也不搭话。径自将野鸡扒了毛,一同和鱼除去内脏,用水壶中的水略微清洗一番,就串上了木棍,搭在两个木叉上烤了起来。

花小铎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与人如何搭话,今天却莫名其妙的受了黑衣少年的惊吓,也就懒的搭理他。两个少年坐在火堆的两头,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只有火堆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夜渐渐地黑了下去,树上的鸟儿似乎也早都睡着了。花小铎转动着火焰上的野味,一时间香气充满了整片树林,他闻到食物的美味,心情好了许多。黑衣少年只是偶尔拿起旁边的树枝让火烧的旺一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动作。花小铎拿出小刀戳了戳野鸡的大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随即拿起一片干净的树叶将它蘸上小坑里大树叶上盛的水,不厌其烦的向火焰上的野味洒去。

花小铎的这一举动似乎引起了黑衣少年的好奇,他第一次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花小铎。花小铎看到他并无恶意,并且这会自己心情大好,张嘴一笑道:“一看你就没出过远门,这是加了咸土的水,等水澄清后里面就有了盐分,可以当最简单的调料使。”花小铎一边洒着水珠,一边看着黑衣少年,突然感觉虽然他苍白的脸上有道伤疤,但也不显得凶神恶煞,只让自己觉得坚毅里面带着一丝莫名的悲伤,还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眸仿佛在诉说着某段不知名的故事。

看着眼前沉默的少年,花小铎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埋藏在心里的某种东西就要破茧而出一样,鼻尖不由得一阵酸楚。他忙用左手将串着野味的木棍拿了起来,将鼻子凑近闻了闻,大笑道:“成了!”他伸出右手撕下野鸡的一条大腿,不顾滴下的油脂弄脏他的衣服,送到嘴里就是一阵狂咬,一只鸡腿很快就只剩下了半截骨头。他将骨头扔到火堆里,撕下了另一条鸡腿,刚刚送到嘴边,就透过火焰看到了双手紧紧抱着短刀的少年。花小铎看了一眼自己嘴边流着油汁的鸡腿,咽下了口水,站起身子,慢步走了过去,递给了脸色苍白的刀疤少年。

刀疤少年抬头看了花小铎一眼,一句话也未说,只是将短刀放在膝盖上,伸手接过鸡腿像花小铎一样大口的啃了起来。花小铎笑了,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比自己命运更悲惨的人,他撕下一截鱼肉,笑着坐在刀疤少年的身边说道:“好吃吗?还有鱼呢,虽不管饱,但总算饿不死!你说呢?”

刀疤少年也不客气,吃完鸡腿,马上自己动手从木棍上拿下剩下的半条鱼,大快朵颐起来。不消片刻,两人面前除了一些鱼刺和鸡骨之外,再也见不得半点肉渣。花小铎舔了舔手指笑道:“本来看你脸色苍白,心里思索着你可能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千万不要分给你,否则我自己可就要饿肚子了。没想到还是没忍住啊!哈哈哈!”

刀疤少年拿出手绢擦干净自己的小手,小心的将手绢包好放回怀里,拿起膝盖上的短刀又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花小铎一眼撇见手绢上部绣着两朵白云,相依相靠,下面是一棵不知名的小树苗,刚刚破土而出。简简单单的画面却绣的如诗如画,饱含深情,看的他自己不自觉的心里一动。

刀疤少年专注于自己的手绢和短刀,并未发觉花小铎神情有异,只是做完这一切之后,看着花小铎的脸说道:“可是你还是分我吃了!”花小铎回过神来耸了耸肩笑道:“要不大家都叫我小菩萨呢!嘿嘿嘿!”

刀疤少年看着花小铎的笑脸,也冲他一笑。夜已渐深,花小铎给火堆里扔了几截粗壮的木头问道:“你要去哪儿?”

刀疤少年看了一眼胸前的短刀,就像看着亲人一般喃喃自语道:“我要去哪儿?我要去那儿?我也不知道!别说我了,我这人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说说你自己吧?”花小铎看出少年似乎不想提起他的往事,只得干笑一声接口道:“我叫花小铎,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去哪儿?我只是到处闲逛而已,哈哈哈!”

花小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见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就有意无意的勾起自己内心的伤痛,他无依无靠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频繁的勾起对父母亲人的思念,即使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刀疤少年看着他一闪而逝的悲伤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话说你怎么叫花小铎,为什么不叫小花朵呢?”花小铎内心一热也笑道:“想必是因为我姓花,而不姓小吧!”

“哈哈哈,真聪明,这么难的问题你都能答出来!真是不简单啊!”

“废话!想我花小铎浪迹江湖十余载罕逢对手,靠的就是我聪明的脑袋和非凡的身手!顺便我提醒下你,你要是遇到知道我花小铎大名的人,千万可别说见过我!”

“为什么?你不是名满天下吗?”

“你傻呀!凡是知道我花小铎大名的人,无一不被我捉弄过,要是他们把你当成我的朋友,那你可就死定了!哈哈哈。。。。。。。!”

“哈哈哈!原来是恶名,不是美名啊!”

“哎哎哎!会不会说话!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刚刚吃了我的鸡和鱼,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瞧我这张嘴,说漏了!哈哈哈!”

“这还差不多!不知者不怪,算了!哈哈哈!”

“那给我讲讲你在江湖中的事呗!”

“那就说起来话长了,先说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吧!它原本是挂在。。。。。。。”

次日清晨,鸟儿的晨鸣很快就吵醒了警觉性较高的花小铎,他伸了个懒腰,低头看到依旧熟睡的刀疤少年,双手依旧紧紧的抱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黝黑短刀。他似乎正在做着美梦,满脸的笑容,不时还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知道这时正是“睡觉比肉香”的时刻。他轻轻站起身子,凭着自己的经验向树林深处走去。很快他就在半山坡找到了一棵挂满红彤彤野果的树木,树枝上还站着几只小鸟奋力的啄着看起来美味无比的果实。

花小铎心中大喜,看到满树的的果子,饥肠辘辘的肚子愈发的饥饿。花小铎摘下一颗凑过去一闻,只觉得香味四溢。他连忙塞到嘴里一咬,只觉得又酸又甜,甚是美味可口,他连忙双手左右开弓,没过一会就开始打饱嗝了。他顾不得晨露冰冷,脱下上衣铺在地上,捡没被小鸟啄过的果子很快就摘了满满一衣服,这才打包抱在怀里恋恋不舍的往回走去。

花小铎下了山坡时,刀疤少年已经醒了,他正神色慌忙的东张西望,直到看到花小铎光着膀子抱着一堆东西从树林深处走出来时才松了一口气。花小铎冲他一笑:“你醒了!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他解开打包的衣服,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子就滚落在厚厚的树叶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花小铎捡起一棵送到他面前笑道:“记住我昨晚说过的话,吃野果一定要捡有鸟虫吃过的,否则极有可能就是有毒的果子。”刀疤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冲他一笑,伸手接过果子,大口的咀嚼起来。花小铎看着少年的吃相,忍不住也拿起一颗塞在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笑着说:“唉!本来都吃饱了,看你吃的这么香,我也陪你再吃一顿。哈哈哈!”

花小铎光着膀子站在清晨的迷雾中,看着两人吃剩下的一大堆倾向诱人的果子,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忙将果子倒在树叶上,把宽大的衣服紧紧的包裹在身上,系好腰带,将水壶挂在腰间。

花小铎向前方一指笑着说道:“我要继续往前走了,你走哪个方向?”

刀疤少年坚毅的双眼看了看相反的方向,抱这怀里的短刀就要转身离去,花小铎忙一把拉住他说道:“好歹也同床共枕了一夜,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少年并未回头,他仰头看了看天边寥落的星辰轻声说道:“你是茫茫宇宙中聚了又散的星辰,还是被派往凡尘完成一项神圣使命的骑士?若你是骑士,你我早晚又会重逢!朋友,再见!”

花小铎愣了一愣,他始终无法想明白这是多么奇怪的少年?小小的年纪,但仿佛如看破了人生一样。当他从少年的这句话里回过神来时,黑衣少年已经踏上他的去途了。

花小铎这才急忙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风吹起了片片黄叶,也包裹着一个坚毅的声音:“刀逸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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