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无数个夜晚,古言述一直没有再造访酒吧,那件西装我却一直都不敢拿回家里,生怕哪一天等古言述来了我却不能还给他。
他要是把我这几个月的工资扣了,我就休想再转钱给父亲那边了。要说贷款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个年代贷款有风险,要是一不小心进了黑市,不用说医药费,连我的身家都没了。
我就一直等着,有时候也问了问老板娘,老板娘给我的回答永远都是“没有”。
这是非常提心吊胆的几天,每日每日我都要检查一边手机里银行卡的余额,也每日都等待着,早日见到古言述的身影。
不负所望,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一天晚上古言述点了一个包厢。老板娘也看出了我这些日子很古言述的行踪,特地让我去端那杯roanenti,梦幻的液体之后是等待救赎的紧张。
这一次我并没有在门口等候多久,听到声音后就推门而入,古言述还是那个位置,那个动作,就连低头的表情都没有变,只是当我进来后,他不再像上次一样一直低着头,而是直盯着我发毛。
“总裁,你的西装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把酒放好之后,我十分郑重的将手上的西装递给古言述,古言述还是没有多少动作,眼神转到了西装上,虽然只是细致入微的,我看到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然后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西装给我,然后就免了工资之痛,嗯?”这一次他完完整整地笑了,可那笑意未达眼底,我心下一个咯噔。
“不,总裁,我……只是觉得洗干净了这西装没必要丢掉的。”
“可我就是不想要它了,怎么办?”古言述好像在逗我玩,左右都说着令我为难的话语,神色却十分正经,给人一种说正事的感受。
真是一个麻烦的男人,亏我为了弥补回工资,西装的袖口不仅是自己用手洗的,还特地去干洗店熨平,在我自以为已经非常完美的时候,他居然给我来了这样一句话,怎么不让人火大。
要不是父亲的病不能耽搁我才不会恬不知耻的站在这里,好啊古言述,你居然给我直接来了这样几句话,不想要了,不想要了有本事别扣我工资啊,有钱了不起啊!
此时此刻我的双肩已经气的颤抖,古言述还悠哉地喝着roanenti,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杯酒这样迷恋,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这个狂妄自大的总裁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总裁,这件西装被我处理的就像刚买来一样,不信您检查检查。”我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将西装对着古言述又近了一些。
“怎么处理的?”
“啊啊,就是……先用手洗,然后找专业的人熨平,然后……”
“所以说我才不需要这件西装了。”
我不明所以,怔怔的看着古言述,古言述专心地盯着电脑,还是不打算接受这件西装。
“你还要看多久?”他突然抬起头。
我赶忙垂下视线,想起刚刚的言辞,貌似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很基本也是很精细的步骤,难道他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手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古言述终于开口了:“你觉得我的西装能被人摸这么多次,而且还是几个人吗?你洗的再干净也没有用,碰了就是碰了。”
原来古言述这人不仅猖狂,还有深度洁癖症……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人的存在,老天爷是不是嫌世道不够乱,什么人都弄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了自己一拳打在他长得还不错的脸上的想法。
“那……总裁您想怎么样呢?”
“工钱扣了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听到这话,我的心像铅块一样沉到了深渊,古言述这番言辞绝对不是口说不做,就凭他的口气也能知道我这工钱定是不保了,这可怎么办,那家医院一直不同意动手术,一定要办完手续,最起码定金也得交好,可我现在身上仅剩的钱连定金都凑不足,完完全全只能看着父亲白白送死啊。
除了扣工资,当下我还真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说出了这种话,“姓古的,你压根就没有资格扣我工资,这不符合人权!我家还有人等着我筹钱,我可不愿意白白浪费时间和你说这些。大总裁,你讲讲道理吧。”
“人权?”一双十分幽深的眸子紧锁着我的眼睛,“我古言述说的所有话就是王道,就是人权!”
他这人,还真是狂妄自大。
不等我的下句,古言述拉起我的手就往门口拖,我心下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趁着大伙们还没有注意,我狠狠地甩开了古言述的手,转头就跑。古言述倒是没有追过来,我回头一看,差点没给吓死。
几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朝我这边追过来,一看就是古言述派来将我捉过去的。古言述这人丧心病狂到什么都做得出来,万一他把我的尸体丢到荒郊野外,那就划不来了,我尤澜才活这二十来年,还等着长命百岁的。
一想到这,我脚上的步伐瞬间加快,可那几个壮汉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哪里跑得过他们,三下两下我就被他们给包围了。
“呼……呼,你们想怎样?”我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那几个人倒好,背挺得老直,气都不喘一下。他们的身材真的可以围成一度人墙,奈何连缝都没有,我想出去也难。
“总裁请你上车。”他们的语气倒是毕恭毕敬的,可这虎背熊腰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茬,我不由屏住了呼吸,一个女人对着几个壮汉,这气势上就输了,我看着力量悬殊的两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本来我是不想引人注目的,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到了我的身上,尤其是于惠玲的视线格外刺眼,不知道是因为这几天的冷战还是怎么着,她的表情好像已经有些扭曲,在平淡无奇的脸上显得格外奇特。
古言述坐在后座,没有看着我,但是在他的身边空下了很小的一个位置,明显就是让我坐这,他老人家还真是善解人意,就给我空了几公分,要么就是他这人太爱计较,要么就是他的臀部大的惊人。当然,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可是不得了的。
“我的晚班还没有上完。”说着我就准备走,这时候古言述锐利的眼神让我颤了几下。
我仍是不死心,一点一点往外边挪,总会挪到个底。
古言述见我没有上车的意愿,突然就把我的手腕给扯住了,力道大的惊人,我根本就无法反抗。他的手往后边一缩,我整个人就很不雅地趴到了车座上面,一只手还搭在古言述的腿上。
这根本就是欺人太甚,我此时也不避嫌了,直直地盯着古言述,想将我的愤怒表现出来,但是一点都没有锋芒的眼神在古言述看来是九牛一毛,没有放到心上去。
司机很快地就启动了车,我本来想干扰他的视线,可是古言述的手就这么把我给压着,我瞬间就动弹不得。
想来想去还是不对劲,我顶多也就算个送酒的,再不然就是他的员工,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我不得而知。车子开得很快,我也看得出这车绝对价值不菲,可是现在我的脑袋已经混沌。
“古言述,你到底想怎样。”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连名带姓的说出这句话。古言述好似没有听到,随意翻着手中的文件夹,目不斜视。
我只好作罢,但这不代表我就放弃了,虽然说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但是绝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谁说我上了车就走不掉的?
我突然想出来了一个好点子——
趁着古言述翻页的空档,我一张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背,我知道他的手很好看,可惜我不是一个手控,咬得再用力我也不心疼。
“嘶——”古言述倒吸一口凉气,头缓缓地偏了过来。
看着我,他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松——口!”
我用眼神告诉他“我偏不”,司机注意到了后座的情况,在转红灯的十字路口诧异的回过了头,这一回头还真是让他大跌眼镜,他的视线一转,古言述的手上俨然出现了长长的一道血色牙印子,而且古言述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跟着古言述也有好几年了,他从没见过古言述像这样冲动的时候。
“放、我、下、车。”我一边咬着他的手背,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出这几个字。
古言述本来可以强行将我扯开的,可他没想到刚一碰上我的肩我就咬得更狠,我能肯定他现在一定感受到了什么是钻心的痛。
“校长,开车门让这女人下去。”古言述难得放软了气息,对着司机命令,在我要下车的时候,他的眸子突然变得十分幽深。
“尤澜,你给我等着。”
总而言之,这场闹剧算是结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