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汪乐赶紧朝厕所跑，从立鼎中学坐车好几十里路赶过来，没停功夫就进班了。在车上他就憋了一泡便便，此时快要撑不住了。
他已经问了陶辉，知道二、四、六层最头上是男厕所，一、三、五层是女厕所。他蹬蹬蹬跑到二楼厕所门口，发现测所已经被挤满了，根本进不去。屎憋得急，他等不了，只好又蹬蹬蹬跑到了四楼的厕所门口。到那儿一看人少，除了门口站着两个手插在兜里的男生以外，没有来往进出的人。
汪乐心里一喜，一阵小跑往里闯。
“出去出去！MLGB！”汪乐刚把半个身子闪进厕所，就被厕所门口站着的一人拽住了。
“我，我要拉屎！”汪乐一时没明白对方为什么骂他拽他。
“拉裤裆里！”拽他胳膊的人瞪着他。把他往外推。
汪乐嗅到了一股很浓重的烟味。举目望里面隔开的蹲位去看，好嘛，每一个蹲位都在冒着青烟。整个厕所弥漫着很浓的烟味。
显然门口两个是把门放哨的。
“我憋不住了，进去拉了就出来。”汪乐对着拽他的男生做着痛苦难耐的表情。
“滚！废什么话！”把门的男生照汪乐的头就是一巴掌，跟着照屁股又是一脚，汪乐被踢出了厕所，咕咚一下趴在地上。一紧张一失控，爆菊了，拉了一裤子。
汪乐闻着自己身上的臭，能觉出自己裤裆里的粘滑。他瞪着跺他的那个男生，心里蓄积着愤怒。
“你妈里戈壁的，再看我废了你！”那把门的男生说着又要走过来。
“汪乐，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走吧！”正在这时候，陶辉突然冒出来，拽住汪乐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没事没事。”陶辉跟正走过来的那个男生说，“豪哥叫他有事呢。”
那男生停住脚。放过了他们。
“汪乐，刚才我大意了，忘了跟你说，上午第三节课课间和下午第二节课课间，还有晚自习第一节课课间，四楼的厕所你是不能进的，这几个时间段，是几个年级的老大在里面吸烟的时间，谁不长眼谁都得被踹出来！”陶辉扶着汪乐下楼，趴耳朵边告诉他。
“学校里不查吗？”汪乐咬着嘴唇问。心里想这城里的学校怎么能这样呢。
“查啊！德育处的徐主任整天跟警犬一样四处溜达闻味，另外派的还有人，可这边上下楼七八个岗哨呢！那边检查的人刚上楼，这边早就清空了。一回也逮不住！”
“陶辉，你给我多找点纸去！”
“咋啦？”
“我---我拉裤子里了。”
“哎呀，我说这么熏人呢。你先到厕所里等着。”
二楼的厕所已经不挤了。汪乐屏住气撇着腿进去。
一会儿，陶辉拿了一卷卫生纸过来。
汪乐把裤子脱到脚脖，擦完了半卷子纸，才把裤子上的屎擦净。
带着残留的臭味，汪乐低着头进了教室。
中午放学了。汪乐随着学生潮出了学校大门。想想还不知道妈妈住的地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就到旁边卖小吃的摊前，买了一杯插管八宝粥，又买了两张鸡蛋煎饼包好了拿在手里。
学校门口人多，又是大街，不停地有车过去，有扬起的灰尘。汪乐一想，干脆到操场里吃去，那儿干净，空也大，吃完就在那儿玩一会再回班里。
汪乐拎着装饭的塑料袋子，走到操场的看台边，弯腰吹吹地上的灰坐下了。
他把盛饭的塑料袋搁在地上，先抽出插管穿透八宝粥的盖子，喝了几口稀饭。掏出一张鸡蛋煎饼刚要往嘴里填，手被人给攥住了。还没等他回头看清发生了什么，手里的鸡蛋煎饼就被夺走了。
汪乐转回头仰脸一看，三个男生站在他的跟前。仨人个子都很高，站在最前面的男生个子应该有一米八以上，身体瘦削，但看着很结实，皮肤很黑，一脸的青春骚疙瘩。他正把从自己手里夺走的鸡蛋煎饼往嘴里填。手里还拎着装另一个煎饼的塑料袋子。而站在他后面的两位，汪乐一眼就认出了，正是上午在厕所门口把门的两位。
“你是哪班的？”黑脸男生一边嚼着鸡蛋饼，问汪乐。
汪乐身上有些发抖，他不敢不回答，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八（4）的。”
“叫啥名？”
“-----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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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乐。你的鸡蛋饼好吃。有烟吗？”
“---没有。我不抽烟。”汪乐老老实实地回答。
“真的假的？”黑脸男生已经把第一个煎饼吃完，沾满油的手指在嘴里吮了两下，冲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男生示意道，“峰子，看看有没有！”
站他左边的男生过来两步，蹲下来开始搜汪乐的衣兜。
捏了前面捏后面，烟倒是没找到，但是叫峰子的男生把汪乐买饭剩下的一百多块钱，从牛仔裤屁股兜里抠了出来。
“鱼哥，没有烟，有钱。”
“钱？收了！买包中华去！”
“还有这个！”蜂子又把汪乐的左手举起来，在他的手腕子上戴着一个用红绳穿着的晶莹剔透的玉石观音。
“这是什么玩意儿？”黑脸鱼哥问。
“这是我妈买给我护身的。”汪乐看着一把支棱棱的票子被峰子装进了兜里，他害怕他们再要他的玉石观音，近似乞求地跟黑脸男生说。
“滚！要你的东西是鱼哥看得起你！你还不愿意，我看你是上午没挨到位吧？”被称作鱼哥身边站着的另一个男生说话了。
“根子，怎么回事？”鱼哥问身边的男生。
“上午第三节课课间，他不长眼往厕所里钻，被我踢出去了，拉了一裤子屎。”
“是嘛！”黑脸鱼哥咧嘴笑了笑，蹲下来，拍着汪乐的腮帮子，“你是刚转来的？”
“---是的。今儿刚来。”汪乐老觉着身上冒凉气。
“啊哈哈哈”黑脸鱼哥放肆地笑了几声，“弟弟，你真够霉气的，这样吧，今儿我收了你的钱，就算是你给我买烟了。这玉石观音我先借着玩两天，玩好了还你。今后你有事到九（6）找我，我给你摆平。你要敢跟班主任乱说，这一学期就上不了学了。走了！”
黑脸鱼哥把汪乐手腕上的玉石坠儿捋掉，领着叫峰子和根子的顺着操场边走了。
汪乐头嗡嗡的，把手里剩下的半杯八宝粥摔在看台边，趴地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汪乐闷在那儿啜泣了一会儿，肩头被人悄悄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