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汪乐拎着装书的塑料袋，跟在陶辉后头刚走出教室，就见从不同方向挤过来几个男生，站在八（4）班门口。季豪出来了，朝几人搓了一个响指，几个人就不约而同跟在他后面向校外走去。
“走，咱跟着他们！”陶辉对汪乐示意着。
“我---我不想过去了，我妈说---要在学校门口接我呢---”汪乐一边说，一边开始朝学校门口看。
走到学校门口，汪乐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妈妈的影子。
“汪乐，你不去不合适啊！豪哥是给你要东西，给你出气，你不露头不仗义啊！”陶辉拽了拽汪乐的胳膊。
汪乐听了陶辉的话，也觉着应该去。看妈妈还没到，就打算先跟陶辉过去看看季豪和黑鱼对峙，究竟谁能压住谁，然后再回来找妈妈。
汪乐跟在陶辉屁股后头顺着学校门口的路一直向南，过了一条公路，再向东一拐，就看见一个废弃的预制厂，没有机器的轰鸣，也没有看见一个工人。只有两溜水泥管子滚在地上，旁边还有两堆石子儿，散出去一片。就在那水泥管子旁站着黑鱼，在那吸烟呢，他身后还有四个站着的男生。而这边，季豪带的几个人也就要走到他的跟前。
汪乐的腿有些发软，拉着陶辉的褂襟儿走了过去，站在季豪带去的几个男生后面。
“郑宇，汪乐是我表弟，今儿刚来，就被你搜了身，这样吧，那一百多块钱，就留着你买烟吧，那观音坠儿是人家父母买的稀罕物，戴着辟邪的，还给人家吧。”季豪站在离黑鱼三四米远的地方说。
“季豪，你约我来，就是这事啊！你让我给我就给啊，你够屌的！”郑宇一只脚蹬在旁边的水泥管子上，把烟放进嘴里使劲吸了两口。嘬起嘴吹出一股浓浓的烟柱。
“黑鱼，都在一个学校混，给个薄面吧，来日一定还你。”
“还我？怎么还我？把欧阳小叶给我上一回好不好？我郑宇在八中还用他妈求人？”郑宇轻蔑的眼神毫无遮拦地发散过来。
“这么说你黑鱼今儿是不给我季豪留路了？”季豪俩手分别插在两边的牛仔裤兜的兜沿上，仰脸问。
“你觉得你够拽可以让我改变主意吗？”黑鱼说，下巴仰到天上。烟火在指间闪烁，漫出的蓝烟在他身边袅袅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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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郑宇也太不识时务了。
汪乐正猜想季豪将要怎么办时，忽见季豪趁黑鱼不注意，窜上一步，一把就把他的腰给抱住了。并且很快把他的身体抱起来，使他的脚离开了地面。
黑鱼是练体育的，也真不含糊，脚刚一离地，他就一只手从后面抓住季豪的衣服，另一只手开始猛捶季豪的后背。
他刚捶了一下，季豪已经把他的身子举起来，对着一个大号的水泥管子摔过去。
嘭的一声，黑鱼的身体撞在水泥管子上。他龇出一嘴白牙，露出痛苦的表情。
郑宇带的几个男生一看，挥拳就要从后面去砸季豪。这边季豪带去的四个男生立马迎了上去，几个人人厮打在一起。时而能听见巴掌甩在脸上清脆的啪啪声。
“汪乐，走！干他！”陶辉拽了一下汪乐的胳膊，扭动着熊猫一样的身子，窜到了对方一个正撕打着男生的身后，照对方的后脑当的就是一拳。那男生放开了厮打的对象，转身一挥手，一拳正砸在陶辉的脸上，跟着跳起来，一个侧踹，蹬在陶辉的肚子上。
陶辉蹬蹬蹬后退了几步，再也站不住脚，球一样的身体几下就滚到了汪乐的身边。汪乐一看，陶辉的鼻血窜出来，糊了一脸。吓得他立马两腿哆嗦起来。
打陶辉的男生还想过来追陶辉，他先前厮打的对象已经趁机在他左脸上重重地砸了一拳。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汪乐！你怎么不上去干啊？！”满脸血污的陶辉冲着汪乐嘶叫。
“我----我----”汪乐嘴唇哆嗦着，迈不动半步。
汪乐在极度惊惧中，又去寻找季豪，此时季豪正把黑鱼的身子扛在肩上，把拼命挣扎的黑鱼的下半截身子向水泥管的管口上摔过去。
“哎呦”一声惨叫。黑鱼的两腿在季豪过肩摔的大力抡摆下，重重地磕在水泥管子的口子上，之后抱着腿在地上叫唤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堆，再也起不来了。
季豪丢下痛苦叫唤的黑鱼，转身看见一个男生正揪着闫小坤衣领子不放，他疾步一个小弹跳，跟着一个腾空飞脚，带着风声，呼一下就砍在那小子的脖子上。那小子来不及捂脸，身子就飞了出去。
另外几个一看情势不妙，赶紧都松了手，也不顾地上抱着腿惨叫的黑鱼郑宇了，全都跑了，不一会，就从预制厂残破的院墙上爬了出去。
季豪慢慢走到黑鱼的跟前，蹲下身，把他的一只胳膊抓过来，把那手腕上系着的玉石观音坠儿拽了下来。
“豪哥赢了！咱赶紧过去！”陶辉拽着汪乐的胳膊起来，俩人一起走了过去。
“郑宇，你不是大哥嘛，起来干啊！你看看你的小弟都跑哪去了，啊，你他妈还当啥大哥，啊！”季豪拍着黑鱼的头，讥讽着。
“哎呦，我的腿断了----季豪---你等着，我非---戳死你---”郑宇痛苦地嗫嚅着。
“戳死我？好啊，我等着！”季豪说着，又朝郑宇的半个脸上打了几下，“你他妈都站不起来了，还戳死我，我呸！”
又朝郑宇踢了一脚，季豪转身把玉石坠儿塞在汪乐的手里。“走吧！”他招呼了一句，就转了转脖子，走了。
闫小坤和他一同来的三个男生紧随着走了。
汪乐攥着玉石坠儿，还在傻傻地站着，陶辉踢了他一脚，“走啊，傻逼！”
汪乐看着陶辉血糊糊的脸和一条线的眼，还有黑乎乎的门牙洞，总觉得像是在看鬼片儿。
走出预制厂残破的院子，汪乐忽然想起妈妈可能还在学校门口等着呢。赶紧对陶辉说：“咱俩分开吧，我去学校门口找我妈！”
“别忘了再给豪哥买包烟！”陶辉交代后，就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汪乐心怦怦跳着，一阵小跑，来到了学校门口。
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没见他妈的影子。
他又往学校里走了走，就见妈妈从学校里扬着手急匆匆朝他奔过来。
“乐乐，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跟谁打架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妈妈揪着他的衣襟满眼狐疑地考问。
汪乐低头一看，可不是嘛，刚才自己都没注意，陶辉把自己衣服上抓上了好几道血印儿。
“不是---妈----这是洒的墨水---”汪乐说。
“墨水？”妈妈撩起他的衣襟，鼻子凑近闻了闻，“你胡说，这腥味这么重，就是血啊！乐乐，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汪乐说，“妈，真没有，咱走吧！”
“不走！你不说实话，我去找你老师找班主任问去！放学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