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那一床白色的被单已被鲜血染红,露在被单外面的晁曦曦的脸已经变成了青白色。晁曦曦一动不动,眼睛闭着。
“晁曦曦!晁曦曦!”汪乐喊了两声,晁曦曦没有丝毫反应。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地放在她的鼻子下试了试。脑袋翁的一下。
“医生!医生!”汪乐呼喊着跑出去找医生,出来再一看,连窝在那沙发角上的小助手也不见了踪影。
“曦曦!曦曦!---”屋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大灵,抚着晁曦曦的脸惊悚地哭叫起来。
一旁的陶辉,眼睛望着手术台上的一幕,眼里塞满恐惧。一只手把另一只手掐出了血印子。
“大灵,咱得赶紧再打一遍电话,通知晁曦曦的阿姨!”汪乐过去拉拉大灵的衣服,提醒她。
“赶紧打啊!---晁曦曦的手机不是在你那儿吗!”大灵拉着哭腔说。
汪乐一看,果然,晁曦曦的手机还在自己手里攥着呢。他赶紧又从手术室出来,去拨晁曦曦阿姨的电话。
“就到了就到了!”对方在电话里急急地说。
汪乐挂了电话。再一看,只有大灵还吓得在哭,陶辉却不见了。
汪乐和大灵无神地蹲在手术室门口,惊惧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晁曦曦的阿姨带着晁曦曦的另外几个亲戚到了,医院里马上想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有人拨打了110电话。
公安局介入,当天就逮捕了医院的老板谢红霞,并且查出,“红霞妇产医院”是一家没有任何资质的私人诊所。而那做手术的年长者,就是谢红霞。她原来是一个乡镇医院妇产科的大夫。前几年因为偷拿医院的贵重药品被医院开除了。之后就自费开了这么一家医院。当天的手术,因为错切了晁曦曦的动脉,造成大出血,由于医院急救措施不力,条件不够,导致无法止血,老板谢红霞眼看回天无力,害怕之下,外出躲藏。只能眼睁睁看着晁曦曦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晁曦曦死了,一个15岁花朵一样的生命凋谢了。
晁曦曦陆续赶来的亲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差一点掀翻了医院的房顶。
警察在分别问了大灵和汪乐情况以后,找来了陶辉的爸爸和妈妈。
陶辉的爸妈在了解了这样的情况后,也是仿佛遭了晴天霹雳,对着晁曦曦的尸体一番痛哭之后,就派人去找陶辉。但是陶辉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问遍了有可能见他的人,没有人在出事后见过他的影子。
“不用再找了!这几天估计你们是找不到他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心里肯定怕得要死。”派出所里的人说,“反正找不找他意义已经不大了,毕竟他也是一个未成年人,不懂世事的孩子。这样的事也不能追究他刑事责任。事已至此,还得你们大人坐一块儿看看怎么先把这事解决了。”
三天以后,晁曦曦死亡的消息传遍了市里,尤其是各所学校。很多学校都在利用这件事对学生进行了一次早恋危害的青春期教育。
晁曦曦上高中的哥哥曾红着眼珠子来学校找过陶辉一趟。拳头攥得咯嘣响,扬言搂住陶辉,一定把她的蛋拽下来。但是陶辉自从在医院里消失,就再也没有路过面。汪乐打过他两次手机,但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公安局和卫生局出面调停,划分责任,陶辉的爸妈赔偿晁曦曦家十万块钱,医院老板谢红霞赔偿十二万块钱。此时才算渐渐平息。又过了两天。晁曦曦被下葬了。汪乐和大灵去晁曦曦老家参加了她的葬礼。
大灵哭得稀里哗啦,汪乐也忍不住落泪。当看着装着晁曦曦的棺材落进荒野深坑,汪乐身上一阵冰凉,他觉得自己身边仿佛也放着一口棺材,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棺材里。
晁曦曦被一堆黄土埋住了,汪乐一直觉得像是一把鲜嫩的香花,像是正在流逝着的青春岁月,一下子被埋在了地下。
陶辉的父母在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来了学校两趟,问了班主任黄老师关于陶辉的情况,还问了汪乐,施明几个人。但是谁都没有见陶辉的影子。
又过了几天,前后算起来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这天中午,陶辉终于给汪乐打来了电话。
“乐哥,我的事---怎么样了?”陶辉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声音。
“陶辉,你在哪儿呀?”汪乐问。
“我在郊区,我那事---完了没有啊?”
“郊区?这都半个月了,你躲哪儿去了?你回来吧,”汪乐说,“你爸妈已经赔了晁曦曦十万块钱,医院也赔了十二万,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事了,赶紧回来吧!”
“乐哥,你说我回去,我爸---会不会宰了我啊?”
“你惹了这么大的祸,受一点皮肉之苦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你放心,你爸妈不敢宰你。回来吧。”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陶辉又打来了电话,“乐哥,我在学校外面呢。你出来一下!”
汪乐跟曲楠楠请了假说出去有点事。到了学校大门口,按陶辉电话的指引,往南走到一个小巷,终于见着了陶辉。
一见陶辉,汪乐吓了一跳,这半个月没见,陶辉像是变了一个人。人整个瘦了一圈。眼圈黑得像熊猫。身上的羽绒服和牛仔裤都沾满了不明的污渍,脏得像世界地图。
“这都半个月了,你藏哪儿去了?”汪乐瞅着像是从地震废墟里爬出来的陶辉问。
“我---坐车去了郊区,在地里找了一个人家搞蔬菜大棚遗弃的小屋,我就躲那屋里了。”
“人家还给你留有床吗?天那么冷,你怎么睡啊?”
“留个屁!空屋子,我寻了一个麦草垛,拽了几抱麦草,堆在屋角,我天天就钻草堆里睡。”
“你吃什么?”
“我兜里不是有钱吗,那一千块钱给大灵她没要,我一天出去一会,买泡面矿泉水和火腿肠。吃了半个月了。”
“怪不得你成这熊样了,你自个儿住那荒地里小屋里也不害怕了?”
“不怕别的,就是眼前老是出现晁曦曦的脸,一遍一遍地怪我,咬牙扬胳膊要打我。”
汪乐想想都觉得陶辉真是受了罪了。看着陶辉脏兮兮闪着微黑唇须的脸,自己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陶辉,你都睡了几个妞了,怎么做事还那么没经验,搞出这样窝囊的事来?”
“乐哥---”陶辉挠挠头,“关键是心急刹不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我是知道了,再想跟女孩爽,也不能失去理智。”
汪乐瞅着陶辉的狼狈,新生一丝怜悯,“陶辉,你弄得跟他妈要饭的一样,现在也不管进班,你回家吧,洗洗澡,跟你爸你妈认认错,明儿再过来吧!”
陶辉沉默了一会,“我爸---他会不会拿棍夯我啊?”
“回去吧,他们等你等得都快疯了,应该不会。不管夯不夯,早晚你都得回去。”
陶辉不知在想什么,站着不走,停了一会儿说:“乐哥,你陪我吃一顿好的去吧。吃完了我就回家。”
汪乐一想反正请了假,就带着陶辉过了马路,去了几百米外的小吃街。
陶辉在汪乐的陪同下,来到小吃街,狼吞虎咽了一大碗牛肉汤外加两个烧饼,这才摸摸嘴对汪乐说:“乐哥,你回去吧。我回去洗澡去。明天我就去上学。这半个月没见你都想死你了。”
汪乐心里一热,冲陶辉摆摆手,“别絮屌了,快回去吧!”
送走陶辉,汪乐往学校里回。正走着,他的手机响了。
汪乐掏出手机一看,是欧阳小叶的电话。
“乐哥,我一会没注意,你就不见了,你在哪儿?”欧阳小叶温软的声音。
“我有点事,在外面呢。”
“说具体点,我出去找你吧?”
“不用,我一会儿就会教室了。”
“都快下课了,还回个屁啊!哎,今晚我爸我妈都去上海看病去了,家里没有人,你去陪我玩吧?”
汪乐知道欧阳小叶让他去干什么。想想身体就有了反应,但是很快晁曦曦那白的像纸一样的脸,那被单上晶亮的鲜红,就刺得他一阵发冷。他的激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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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晚家里有事,被我妈监视着呢,算了吧。你自己看喜羊羊吧!”汪乐说,很快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