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藕单枪匹马,行进速度比起中域大军来,要快上不少。距离永安还有半日路程时,她见到了中域的大军。
“二、二圣女?”见到比自己还要狼狈的清藕,走在外围,正好发现清藕的那名将军明显一愣。他立刻勒马停下来,等着清藕上前。
见到中域的军队,清藕有些羞愧。她迅速低下头,过了两秒,她又抬起头,扯出一抹苦笑走过去:“程、程将军。”
被唤作程将军的人脸色已经冷下来,他舞起长枪来指向清藕的脖子,冷声喝道:“你这个叛徒!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叛徒?清藕明显一愣,原来她在中域士兵的心中,已经变成叛徒了吗?
见到清藕的人不止这一位程将军,很快清藕出现的消息传到了南钰耳朵里,南钰连忙勒马朝回走,她见到因为长时间赶路,而衣衫不洁,鬓发散乱的清藕,脸色也冷了许多。
虽在诸位将军面前,她一直维护清藕,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那些将军相同。
她故意咳一声,清藕立刻注意到她。“你跟我过来。”
南钰调转马头,朝军队外走,清藕想了想,咬着下巴跟着她钻进路边的树林中。一直走到大军视线不能及处,南钰才停下来,跳下马背。
“你去了哪儿?”
“我、我被北岷虏获”清藕艰难说道。
“我知道你被北岷抓了!”南钰的语气不自觉拔高:“我问你,你好端端的在城中,为何会被北岷虏获?”
“我”
“既然被北岷虏获了,现在又为什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南钰的眼神如刀,锐利地搁在清藕身上。
清藕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那张沈含笑派人送给她的,已经被她揉成团,几乎要揉碎的纸团来,递给南钰。
南钰接过纸团摊平了,看见纸团上内容,气得脸色发青。她扬起手,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清藕脸上:
“你糊涂!”
这一巴掌打得清藕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没有泪水打转,只是微微低头咬着牙不做声。
南钰又把这张皱巴巴的纸拍在清藕脸上,冷声说道:“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说!你和这晏无心究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呢?那人对她如此冷漠无情,她又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清藕的沉默不言让南钰更加气恼,她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你口口声声说和晏无心毫无关系,一封信送到你手里,就紧张的你抛下中域这么多的将士,单枪匹马前去赴约!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晏无心是不是已经暗通款曲!”
“不,我们没有。”清藕慌忙答。
“没有?没有你这么关心晏无心的安危?”许是太急太气,唾沫从南钰口中迸出,溅到清藕的脸上。
清藕一咬牙,终于把她和晏无心之间的事情,避轻就重低声对南钰叙述一遍。
听过她的话,南钰脸色非但没有任何缓和,反而更加气恼,她气得是清藕被爱情迷了眼睛,气清藕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为此坐下糊涂事,气她轻重不分。
“你糊涂,你糊涂啊!”南钰叹道。
清藕只垂眼低头,看她这个可怜样子,南钰有心要再责骂的话咽回肚子里,空气静默片刻,南钰叹息声,再问: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含笑率领大军进攻,后方营寨守备空虚,我使了计策杀死了看守我的两个士兵才逃出来。”
说到攻城,南钰又凌厉地看向清藕,质问道:“我问你,可是你把驱虫药粉透露给了沈含笑?”
清藕连忙摇头辩解道:“不,不是我,是莫公子,莫公子找出了驱虫药粉的配方,并且还找到了使驱虫药粉失效的办法。”
南钰脸色一变,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毒虫会朝中域将士扑过去。
她或是信了清藕的话,思虑很久后,说道:“回去之后,王上如果问起来,就说咱们中间出了内鬼,正因为那内鬼,你才会被北岷抓走。”
“姐姐”清藕低低唤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咱们只剩下永安城了。”南钰说这话时,神情终于变得悲伤起来:“永安城一旦沦陷,中域可就彻底完了。”
清藕紧抿着唇,北岷大军压境,一个不占地利的永安城,又能够抵御得了北岷大军多久了?在他们眼中,中域沦陷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中域王还不甘,不甘步苏澄的后尘,成为亡国之君,他们也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成为屈辱的俘虏。
南钰却突然说:“我的命和王上的命已经连到了一起,中域若是亡了,王上若是亡了,我也只能够跟着王上一起去赴黄泉。但你不同。”
清藕猛地抬眼看南钰,她苦涩一笑:“你既然被北岷捉走了,何必要回来呢,陪着和这中域一起亡呢?”
“姐姐”清藕又呢喃一声。
南钰回头看,并没有中域士兵跟来,她忽然抓住清藕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严肃说道:“你逃吧!不论逃到哪儿,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
虽不知南钰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让自己逃走,清藕还是义正言辞地摇头拒绝道:“我是中域圣女,应当与中域共生死,中域大难临头,我岂能逃?”
况且这世间,除了中域,她也没有其他的去处了。天下之大,何处是家呢?
“你不走?你可要想好了,一旦跟我回去,等待你的不止是王上的滔天怒火。”
清藕咬牙点头,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沾盐的鞭子,她从小到大受的还少吗?又有何惧呢?
她不怕鞭子,不怕责罚,到了现在,就连死也不怕了。她唯一怕的便是独自一人流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孤独把自己心里的伤痛牵扯出来,那才是最痛的东西,令人窒息。
突然起了呼啸的风,刮起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