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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如期而至,亦如约举行。品书网(.VoDt.coM)
妆已成,袍已着,扶襄禀退侍女,在吉时来临前,给自己一隅清净。
案上,那顶以金玉缀成凤凰、珍珠镶就牡丹的后冠,光华灼目。
扶襄坐在铜镜之前,与镜内中人四目交望。她在问她,是否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是否真正晓得这事之后,所要面临的得到与失去?
此顶后冠一旦得戴,她再无退路,她的过往,她的前尘,她的左丘无俦……她与他,早已没有路了不是么?
无俦,我爱你,真的爱过你……
“瞳儿!”一声大喝,左丘无俦霍地立起。
坐在轩外阳光里摆弄针线的霍阳与垂绿,皆吓了一跳,霍阳更是将针尖锐地刺进了指腹内。
“家主,您做恶梦了么?”左风也受了惊,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爷这等失魂落魄的模样。
左丘无俦以掌抚于左胸,心脏怦跳如鼓。方才长榻上的小憩,他梦见了瞳儿,在无由园的扶襄花林内抚琴吟歌,款舞如柳,突然间就不见了。
这个梦,真实得令人心悸,前一刻她尚在自己臂弯内触手生温,冷香盈鼻,下一刻,如空气般消失,但嘴里,分明有一声“别了”……
“阿襄。”扶宁、扶粤排闼迈入。
扶宁扶她肩头,与镜内的美眸盈盈相对:“时辰要到了喔。”
她点头。
扶粤哂道:“这个时候若你想逃,我和阿宁仍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但是,若你走出这道门,我们便要一起踏上另一条路了呢。”
她高扬螓首:“二位姑娘,用你们的玉手,为本宫戴上凤冠罢。”
那二人相视一笑,各自万福:“是,奴婢侍候王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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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官将冗长的封诏宣读完毕,跪在地上的扶襄终得起身,踏着玫瑰色的丝毯,一阶一阶,向那个虚位以待的位子行去,那位子的旁边,有一个男人伸出了手。
这只手想要握住的不是她,而她想要握住的,也不是这只手。进展到今日这等地步,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但她坐在原王冉悫身边时,借着行礼起身的当儿,浅声道:“王上,您大可不必如此紧握我的手,扶宁不会吃醋。”
手上的掌猝然更紧,似要捏断她的骨:“大胆小女子,你是在成心气朕么?”
她挑唇一笑:“小女子知罪。”
这对名义夫妻四目对峙,须臾后,冉悫松了掌,扶襄踞了坐,玉阶之下,诸人叩拜:“拜见王后娘娘——”
宫妃居前,群臣在后,面上不甘者,神色妒忿者,身坐高阶的人可一览无余。
原来,并非帝王生来有窥人心思的天赋,而是这个位置太好,就如神座上俯视众生的神祗,由上居下时,先有了掌控洞悉一切的先机。
“众卿免礼。”她道。
“谢王后娘娘,王后娘娘千千岁。”
千岁么?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兹今日,她也有千岁之忧了。
那轮夕阳着实红得过火,无论怎么看,都令人心生不快,满腹郁卒!
左丘无俦从书房的窗前悻悻回身:“左风,出去搜寻扶姑娘的人没有任何消息报回来么?”
左风还未及搭话,乔乐脚步匆匆地叩门禀进:“家主,奢家的人到了。”
“奢家?”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是,奢家。”左风面相郑重,“家主不该忘了,他们可是为了您纳娶南苏开义妹一事上门讨要说法的。”
缓缓地,他坐在案后方椅上,默了一盏茶的时间。
“想坐稳这个位子,真是半点也不能马虎。”他笑,站起身,迎向他必须迎上的,将那个梦,那个梦中的人,搁置到了心海的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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