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半。教室里除了低声讨论的声音，就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许亦一进教室，就径直走到叶帅的身边。许亦低声说了句，叶帅点点头跟着许亦到走廊。
在走廊许亦低声把今晚的真相说出来。叶帅听了眉头紧皱，他原本听说是一件抢劫案，现在居然是意图强奸和杀人，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提高几个等级。
许亦把隐瞒事实的原因告诉叶帅，就是为了让叶帅与警察取得联系。毕竟一个年段长比一个学生更可信。叶帅不是大嘴巴的人，许亦多年接触清楚这一点。
虽然校长的权利更大，如果告诉校长可能会引起重视，但看校长晚上的变现，事情过大他反而会压下来。
如果一件事情可能会让自己受到批评，大家会努力去纠错，去推卸责任。如果一件事会让你丢了乌纱帽，一群人的想法或许会变成压制舆论。
当年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现任政教处主任，还有一个就是叶帅。政教处主任不熟，也不清楚为人品行。只能告诉叶帅。
除了告诉叶帅，许亦还把断裂的刀片交给他，上面有歹徒和自己的血液痕迹。许亦不清楚现在的DNA技术如何，但多一点证据总归没错。
叶帅多询问了许亦一些细节，接着返回班级。向全班交代了几句就离开。
随着叶帅的离开，班级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老师毕竟是老师，哪怕关系再好，再和蔼。
许亦再次回到教室，还没坐稳，一阵淡淡的清香就飘过来。
“你真的去蹲了一节课啊？”唐晶问，“肚子不舒服吗？”
“对啊，难道我能出去玩不成？”许亦有气无力的回答，他双手趴在桌上。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让他精神和**有些疲惫。
“是真的啊！”唐晶突然往后一坐，捂着鼻子扇风。她突然发现许亦右手上的纱布。
“你手怎么了！”唐晶紧张的看着许亦的手“你是不是去打架了！”唐晶想要碰碰许亦的手，又怕弄疼他。
“这个。。。是一件很悲伤的故事。”许亦脑袋飞旋，变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晚上去蹲厕所，我一边忍受着恶臭，一边抵挡着蚊虫。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解决了肠胃问题。谁知”许亦顿了一下。
“怎么了？”林飞扬的脑袋从后面探了出来。
“谁知刚穿好裤子，走下台阶。因为蹲太久了，脚一滑摔了出去。手被地板上的石头划伤。”许亦一脸悲切。
“。。。噗哈哈哈”林飞扬收不住嘴，直接笑出来。唐晶则马上转身离开，路过看着那抖动的双肩，许亦觉得她只是不想当着自己的面笑。
许亦无辜和悲伤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许亦照旧留在最后。唐晶和几个女生走了，吴景辉和许亦并肩留在最后。
“走吧，我爸来接我，我送你。晚上把事情想好，跟你爸和你舅商量一下，但是别告诉你妈。”许亦说。
“我知道，我回去商量好。送我就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吴景辉拒绝。
“也好，以后还有机会。你只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朋友和兄弟，大家能帮就帮。”许亦拍了拍吴景辉的肩膀。“切记，不要因为拉不下脸耽误了治疗。钱没了再挣，就什么都没了。”许亦郑重的说。
既然要帮，那就帮到底。要他感激也好，真心帮助也罢。如果只帮一半，还不如不帮。就像送礼一样，你一次性送到位，对方觉得你识大体。你一次送一点，每次都会让对方觉得你不爽快，反而耽误事。
许父的车停在学校外100米的位置。许父可以帮助许亦，在高三阶段哪怕多休息半小时都是好的。但许父不希望孩子把车当做炫耀的事情。
虽然04年有车的已经不少，但家长来接在八中确实不多。在许父心里，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但尽量不要让外来的因素影响学生。
只是许父从来没有具体了解过三中的情况，孩子的学习就是通过考试成绩了解。他有许多时间在外地，在奔波。他没想过一个派出所刻意建在对面的学校，要么是鹭江市重点关注，要么就是发案率过高。八中这样的学校明显属于后者。
到家后，许母做了碗鸡蛋肉泥炖汤。许亦喝着汤，把住校的想法再次提出来。
今晚刚发生案件，那么最近一段时间其实是最安全的时候。每次什么城市发生恶性案件，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杜绝再次发生的可能。
“你从小没有单独住过，要不我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陪读？”许母有些担忧。即使春节期间，许亦表现得很优秀，在许母看来，他也只是个孩子。
“千万别，”许亦想都不想拒绝了。“我在宿舍住，住的都是好学生。晚上晚自习回来可以一起做练习，早上可以一起读英语。互相帮助。”
许亦可不想陪读，那不如晚上回家。偶尔独自回家，路上还能陪唐晶走走。
至于宿舍学习气氛好，八中不是市一中，能不互相打扰就可以了。除了高三的部分学生，其余都是岛外学生。他们在宿舍做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牌抽烟。他们每个床架的铁杆里面，都塞满了烟头，抽屉里最多的就是扑克牌。偶尔放在枕头下面的书，可以看到古龙和黄易的明字。
许亦滔滔不绝的讲着借宿的好处，许母还是有些犹豫。“行了，让他住一段，不习惯就回来住。大不了我经常去接。孩子长大了，早晚要独立。”
“就你那点时间，好意思说？”许母白了许父一眼，又转头对许亦说“那去试试住两天，衣服都拿回来我帮你洗。”
第二天一早，许亦早早来到办公室门口。叶帅已经一个人坐在里面，他红着眼睛，神色疲惫。人帅就是有优势，许亦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忙碌一晚。要是长得猥琐，同样的状态大家第一个想法就是“纵欲过度”。
“叶老师，人抓到没？”许亦急不可耐的问。
叶帅揉了揉眼里，摇了摇头。
“那包工头呢？”许亦追问，
“这个抓到了，不过估计跟这事无关。”
叶帅倒了杯浓茶，灌了一口说，“我们找到了那个罪犯的身份证，经鉴定是假的。老板暂时收押。”
“另外你提供的刀片，上面的血渍检测还没出来，”叶帅阻止许亦提问，他清楚许亦想问什么。
许亦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那天看到的男人，他的反应和行为不像一般人。他很有可能有犯罪前科，或者是在逃罪犯。
这样的人逃离鹭江，许亦或许不在乎。但如果还在鹭江，甚至在这附近。意味着许亦和金思怡都处于危险当中。想到这里，许亦心变得沉重。
“铃铃铃！”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
“景辉，怎么现在这？”许亦才出办公室，看到在旁边的吴景辉。
“我。。。”吴景辉犹豫着。
“那事你们考虑好没？”许亦压低声音。
“嗯！”吴景辉低着头，不知道如何表达。长这么大，他借过同学不少钱。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借超过1000，何况是几十万。
“你爸和你舅怎么说？”许亦看出了吴景辉的犹豫，直接开口。
“他们想跟你见一面。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又怕我做坏事。”吴景辉有些沮丧。
“没事的，”许亦看着他“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是我爸不合适谈，其实他们谈应该更好。”
“这样，约他们中午一起坐一下。”
“中午？”
“对，中午。早点解决，你也能早点收收心。别忘了我的条件，你要上了本科，就帮我打暑假工。”
“但是，”许亦加重了口气，“你要是考不上，你就得考虑提前还钱了。”许亦想帮他，不要再以后一个人买醉，不要再穷困潦倒。
不只是他，还有家人，还有其他朋友。许亦没有太高尚的救国救民情怀，他只想改变大家的命运，过得更好，更自由。
一早上的课在书山题海和老师的讲解中完成。分下去的练习也不再检查完成程度。
学校清楚，高三下靠的就是自觉。后面连考试都不会太严格，如果你有本事高考作弊，学校不会拒绝。但是会加大对高考作弊处罚的宣传，尽量打消大家的想法。
最后一节课结束，许亦拉着吴景辉来到学校旁边的茶馆。
吴父和吴舅早已等在那，许亦上前主动握手“你好，我是景辉同班同学，也是好兄弟。”
“你好，我是他舅舅。”吴景辉的父亲显得沉默寡言，如同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舅舅穿戴整齐，给人成功人士的感觉。
许亦从吴景辉嘴里了解到，他在律师界并不出名，虽然律师看起来光鲜亮丽，真正成功的并不多。
四人相约上了茶楼，许亦点了个包厢。
入座后许亦单刀直入。“我和景辉一直很要好，他的情况我一直清楚。”许亦拿出烟，散给其他人。一时间烟雾缭绕。
“我家是搞工程的，我过年时候帮我爸谈了两个工程下来。赚了些钱，景辉舅舅可能接触过这行。”许亦倒了杯茶，递过去。
“这行业利润高，我爸看我成熟了，发我一笔钱当奖金。”许亦尽量让自己说起来可信。“这笔钱之前我打算扔银行，毕竟我现阶段的重点还是高考。与其放银行吃那点利息，不如帮助自己兄弟，他这几年也不容易。”许亦叹了口气。
许亦不止一次提到了“兄弟”，他希望这些人把事情看的简单点。我有钱，我们关系好，你有困难我帮你。
事实就是如此简单，但大部分的人却想复杂化。
“景辉他妈，拖累了这孩子。原本那么聪明的孩子。”吴父说着走着激动。吴景辉抖着嘴唇，眼眶变红。“没有，你和妈都，都对我很好。”
许亦转头，不想看这一幕，他对吴舅舅说“我这边有几十万，或许并不多，但是初步治疗的费用应该够。你们不用担心还不了，我看好他，并且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有问过医生，她现在的伤不好治，但要恢复行动能力还有希望。”吴舅舅看着许亦说“初步治疗费用大约三十万。我和他爸商量一下，我这里凑十万。”
“剩下二十万我这边出。”许亦直接把话接过来，与其让他们说出来，不如自己主动提。“景辉舅舅，你是律师，请你帮我拟一份合约。约定四年，不，五年后开始计息还款。”
“不行不行，你这样吃大亏。”吴父连忙摆手拒绝。“你能借钱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再让你吃亏。”他看了眼他舅子，示意他接着说。
“要不这样，四年吧。四年后计息，到时候他要是有钱就直接还，要是没有，到时候再商量。”许亦不容拒绝。他想帮忙，不是要加重他们的负担。
“何况高考后，我要景辉跟我一起做个项目，我可不打算给工资。”许亦笑着补充“当然，不会让他犯罪。”
好说歹说，终于定下合约。但在借款人上面，许亦一直坚持让吴景辉作为借贷人，而吴父一直坚持自己做借贷人。最后许亦说了句“每个人都要有压力，而且他比我大，你们应该对他更有信心。”
他看着吴父说“说句自夸的，我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但我能做到的，他也可以。幼鸟早晚独飞，他也想着证明自己。”许亦的话让吴景辉不禁挺起胸膛，重重的点头。
哪个父母不希望望子成龙，这句话终于打动了吴父。
许亦所了解的后世，吴景辉有一阶段拼命工作，就为了多赚点钱。但你一没特长，二没经验，工地搬砖都没人要，只能到处乱撞。直到吴母病危通知下来，吴景辉一下子卸掉了精气神，变得颓废。更是在吴母过世后借酒麻醉。
许亦签完约，带着他们到银行转账，看着手中那一串零。吴父终于看到家庭变化的希望，忍了一中午的眼泪倾泻而下。吴景辉则抱着许亦痛哭。
这一天，他盼了多久，受了多少委屈他都记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