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曹操的婚期最后还是定下来了,来年的秋天,便是丁铃过门的日子。
丁铃盼了很久,终于等到院里的梧桐叶都落完,落得满地都是,她也不许人来扫。
秋至刚过,府里裁好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她平日里最爱红色,今日的红独爱。再过几日定制的头饰也送了过来,她终于明白姐姐出嫁前为什么食不下咽了,当初还笑她娇柔做作,如今自己也好不到哪里。日子熬着也是过,念着也是过,婚期如期而至。
一大清早,丫头便在丁铃头上蒙上了红盖头,从盖头盖在头上的那一刻开始,丁铃脑子里就空了,那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做什么都会错。好在在丫头耐心的指导下,她总算是安稳的走出了闺门。
之后发生了什么,丁铃一点映像都没有,糊里糊涂的就到了曹府,拜过堂就由一根红绳牵着来到一个房间,然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床沿坐着。丁铃将盖头挑开一个角,见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就所幸将盖头取了下来,不盖盖头的她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正是闲得无聊之时,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还有一串孩子清脆的嬉笑声,曹操的声音随后响起,“子脩,别过去。”
子脩就是那个小娃娃,是曹操与他一个侍女所生的儿子,这个事丁铃是知道的,只是曹子脩的生母在生他时难产死了,好在曹操现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对他很是溺爱。
“娘~”小娃娃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是在叫我吗?丁铃受宠若惊,她踩着高鞋迈着小碎步踱到门口,开门时曹操一身喜服正要抱着那娃娃离开,目光对上,瞬时两人都有些害起羞来。
子脩有一双非常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脸蛋又白又嫩,比刚剥出来的鸡蛋还要新鲜。他看上去不过一岁,居然又会跑又会卖乖,长大了一定是个顶聪明的人,想到这丁铃对他更是喜欢。
“娘!”子脩又甜甜叫一声。
丁铃惊喜的的看着曹操,“他是在叫我吗?他叫什么名字?生的真可爱。”
见丁铃这么开心,曹操双眼里填满了愉悦,他晃了晃怀里的子脩,道,“你自己说。”
“子脩。”虽然他的口齿还不是很清晰,但已经很厉害了。
丁铃眼睛里闪着光彩,张开双手,问曹操,“我能抱抱他吗?”
正当着三个人逐渐熟络,越聊越热闹的时候,走廊里走出一个妇人,在服饰上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有身份却不见得很高的人,见到他们三人在喜房门口打打闹闹脸色大变,“你们在干什么!新娘怎可自己出门,谁让你把盖头揭了的?阿瞒你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规矩,还不带着子脩回去,外面那么多达官贵人等着你,你就非急着这么一刻?”
子脩看到妇人立马收敛了起来,仿佛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轻重,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放肆在什么人面前要学乖。
“姨娘,这不是丁铃的错,我这就走,您也累了赶紧回房休息一下吧。”曹操的语气带着谦恭,也带着不可违逆的警示。
这位姨太太面上笑了笑,也懒得多说,自走自的道去了,转过身的她脸上带着极大的不屑,就曹操这不务正业的性格,只怕是等老爷子死后也就剩苟延残喘的命了。
“那,我先走了?”等妇人走远,曹操对丁铃柔声道。
“去吧。”
“要不我把子脩留下,免得你无聊。”
丁铃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再好不过!”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两季秋已过,曹操娶妻后果然收敛了玩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如今的曹府上下再也没人敢多说曹操一句闲话,不仅如此,曹操另还被举荐孝廉,即时上洛阳赴任北部尉。
刚到洛阳时,当地便连日下起了暴雨,好似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子脩许是水土不服,才来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丁玲总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曹操说她是杞人忧天。
任职的的第一天,曹操忙到半夜才回来,一进屋便紧蹙着眉头,将手中的批折摔在茶案上,怒斥道:“如今朝中风气早已腐朽不堪!不用多些年,我大汉定会被这些贪婪暴利的蝗虫噬得一干二净!”
正在看书的丁铃起身,为曹操沏了一杯茶。嫁给他两年,明白了他的志向,就能体恤他现在的愤怒,想当初在巷子里初遇,说到治天下时就隐约察觉出了曹操眼中的热枕,如今朝局混乱,上有皇家势力晦暗不明,下有官商之间贪戾成性,这浑浊的天下,如何治?
“你可不要气坏了身体。”
曹操见丁铃笑得爽朗,可见她对自己仍是无比的信任,心里的烦躁霎时间消散了不少,他拉了丁铃在他身边坐下,悠悠的吐出一口长气,道,“我们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这里却比我们最初估摸的还要污浊九分,我刚上任就有两个杀了人的官家子弟当着我的面大摇大摆的回了家。”
“阿瞒,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丁铃握住曹操的手紧了紧,她平生最见不得不公的待遇,可是这才第一天就要向这不公低头?
曹操冷冷一笑,“我截一路就有比我大一品的官来向我施压,我想,我要是真的闹到他府上,只怕连皇帝陛下都会惊动来跟我讲道理了。”
丁铃眉宇间布着怒气,她咬牙切齿的道,“待我们拨乱反正的那一天,必将这些奸臣的狗头通通斩下!”
见丁铃义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曹操破鼻而笑,“真该让你去当个官,保准比任何人都公正。”
丁铃知他是笑话自己,并没有被逗笑,反而心似被堵住了,很沉重很难受。
“好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的理想会实现的。”曹操宽慰道。
会实现吗?丁铃并非见识短浅的妇道之人,她明白现在的处境,知道单凭他们的力量是绝对办不到的,理想和未来都是那么的遥远,谁知道明天还有多少达官贵族会践踏着王法洋洋得意的从改受罚的地狱中抽出身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只手遮天,这于丁铃而言,是极不能忍的,可现在除了忍,却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