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永远记得你。”同样的话无论它是否发自肺腑,只要说上了成千上万遍,它最终还是会变得无趣。
魏酒一概人看着我对晓月无尽重复的表白,他们并没有和平常人那样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晓月听到我的真情流露,她也没有因为千篇一律而对我产生反感。
前面不久的阿修罗往生队伍,原先在月下火急火燎,挡在他们前边的往生者们几乎没有不挨揍的。可是不管他们急得要不要跳墙,霸王开路似的汪爵也因为我的痴恋而故意放慢脚步。
“侯爷!您要是累了,让俺替您清理这些蹩脚东西。”啜喇漫蒂自告奋勇地说。
“去你的!”汪爵骂道,“没有爱过的混账!”
“哎哟哟。”啜喇漫蒂被打出去好些距离,拦在中途的其他魂众看见阿修罗本能地避让唯恐不及。
“啜喇老弟。”小许阿修罗,等啜喇漫蒂回归队列,悄悄凑到啜喇漫蒂的耳边说,“在我们看到血夜河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无地狱里头了。”
“无地狱里头?”啜喇漫蒂搔脑袋说,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同样不输汪爵。脑筋转了几下,没有搞懂什么是无地狱,居然又再那叫嚷着要打其他灵魂。
说也奇怪,那些被汪爵揍过的魂众们,挨揍之后不多一会儿,竟然又会主动的靠近他们。
灵魂沿着血红色的忘川河前进。阿修罗道的人给这条河又再起了一个充满战意的名字,就是小许阿修罗之前说的“血夜河”。
在很久很久以前,六道还没有彻底区分出来的混沌时代,这条无名的血红河水见证了生灵的涂炭。那个时代,每天都有掠夺,六道里的各种生灵混住一团,虽然当时的六道生灵仅仅只是雏形,但是彼此之间的隔阂却已渊深无崖。
终于,就像如今的人间道,在我们最初拥有文明的时候,我们因为彼此而和谐共处,我们一致对付人间道之外任何威胁己道生命的存在。直到人间道巩固了在阳间的统治,深藏万物心灵渊壑之中的贪婪使得人们开始于同族不同域的同胞之间相互残杀。但是,有冰冷如晦的深渊,就有普照大地的光华。一个叫孟婆的人,他身担重任,费尽心力终于把忘川河附近的土著生命联合起来。黄泉荒原的莽魉王,想想平原的等活王,还有盘踞苦海的平等王,那时候还没有地狱的概念。
经过千年的战斗和争夺,把这里平复,让其成为那个时代的见证,又叫后人们永远忘却内心深处的不良罪业。
孟婆的举动是如此伟大,他甚至将自己与忘川河水融合为一,他让自己作为生命的意识彻底断却了,处在众人所厌恶的泛吐着泡沫的“肮脏”河流之内。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以其终不为私,故能成天道至私而无私。
可是~
在这无地狱中,或许由于本身实力的高低,会使人们多多少少都遗忘一些过去。
但唯独!
爱。
无论是无地狱对它自然摸除多少次,它都会“死灰复燃”。
我不停向晓月表白。
晓月不厌其烦地羞涩聆听。
也许我们这种特殊的反领域现象,还要追溯自那个恒古的凄美故事。
奈何桥,近了。
年老的婆婆已经守在桥边的小屋下等了很久。
她在等谁?
等我们?
还是等她自己?
她,也叫孟婆。奈何桥是她垒的,垒得非常简易。因为我们真的不需要辛苦的大地继续将我们背负,我们已经不再是大地母亲的累赘。
我们或飘或走,从半空慢慢下降到地面,只是出于对眼前布满岁月斑驳的老人家的尊敬。
我已经不记得晓月的名字,但是我就是觉得我自己不应该放开一样牢牢握着的手掌。
孟婆奶奶看着我们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她的眼神自然十分的冷漠。只是在她给我们盛汤时,她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原来就在她身后的小屋前边,樘柱模模糊糊地镌刻着几阙字样。
我一手握着晓月,一手端着孟婆的甜汤。我居然在这里回味到了人间的甜味,可我更愿意把柱子上的“心意”读出来:“相思屋里相思客。”
晓月不自觉地读起另一边的词句:“奈何桥畔奈何羹。”
屋檐下横幅也似的残匾,依稀可以辨别出字里行间的神思。
我和晓月奇迹般地一齐读了出来:“莫恋前生~”
……
河流在我和晓月腿下自如的流淌,也看不出它到底是湍急,还是和缓。
孟婆在相思屋前看着我们,她让其他的义工鬼差来发放孟婆汤。魏酒也没有跟过来。这样一座窄桥,因为万物皆有的一个“情”字,而变得平静安宁。
“你们喝汤了吗?”奈何桥有多长,我根本记不起来,只知道眼前这个石狮子一样的罗刹饿鬼问得我云里雾里。我回头看了看,庞大的往生队伍,密密麻麻的白色早已叫我看不见来的那头。
我握着晓月的手已经开始犹豫,仅有的那一点依恋也只是男女之间最最普通的情意。
“过去吧。”罗刹鬼并没有把我和晓月分开。此刻的我也已彻底忘了我身边的人儿叫什么名字。我们不过是彼此简单的相惜相念。
飘过这多的地狱,无地狱也许是所有地狱当中,罪业的果报最为轻的。但细细一想,还有什么是比将自己所爱的人遗忘而更痛苦呢?
我茫然望着前方的鬼树地狱。死亡证明人映衬在这凄迷的月下逐一飞过忘川河。
母子的灵魂被当成两个毫无干系的魂魄带往鬼树地狱不同的路口。
有一对年老的灵魂,我看见他们莫名的一阵揪心。我虽然已经一忘无尘,可我懂得那种揪心的感觉,它叫诀别。
“他们是谁?”晓月天真地问着我。而接下来的一句却平淡到可以打击任何一个有着情感的人性。晓月问我……
“你,是谁?”
我挤了挤眼睛,那种揪心的感觉突然又涌上心头。
那只看到我和晓月停滞在鬼树地狱之前,巡查我们是否喝汤的罗刹饿鬼犹豫再三,最后并未把他腰带上的那葫芦孟婆汤灌给我们。
“让开让开让开。”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到我和晓月身旁,我当然不可能记得他就是神经大条的阿修罗高手,汪爵。汪爵拖着一脸糊涂的啜喇漫蒂直接冲进了鬼树地狱。小许阿修罗经过我和晓月的时候,停留了片刻。他用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我哪知道他竟会用一个敌人的目光诚挚地祝福我:“保重。”
凌休等小许阿修罗离开以后,才来找我们。魏酒和阎婆,法正都已沉没了很多。卜飞羽黑漆漆的面孔上有那晶莹的泪痕。
晓月……
无意中……
问卜飞羽……
“你为什么哭啊?”
说这话。
晓月……
放开了……
我的手~
正是:鹊桥千年共修渡,奈何恒古不言情。
吕先和晓月的缘分就此终了,还是另有奇缘?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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