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真亦假时假亦真2
那些从“琅琛”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一缕缕缠绕着她的身体，玥凊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她抓着“琅琛”的手陡然垂落。
玥凊缓缓向前倒去，“琅琛”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随着黑气的涌入，玥凊的意识又进入一场梦里。
她睁眼便看到双眼翻白，脸上血管暴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对她张着獠牙，她想动却动不了，恐惧如潮水倾覆，将她淹没。
耳边是那些行尸走肉的叫喊声，身着红色修士服的修士奋力打斗着。
在这场打斗里，她看到有个女人把她推开，让她快跑，又看到一个男人保护着她，不让她被那些行尸走肉伤害，可是最后他们都死在那些行尸走肉下，所有人！所有人……
一地的死人，血流满了整个院子，沾上了她的鞋底，她不认识这些人，可是却感觉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捂着脸，瞪着眼睛，突然想哭又突然想笑，眼泪流下的同时，她的笑声从嘴里发出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跟她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感到那么痛处，那么难过？
“阿瑾，我在，你别怕，那些不好的，痛苦的过往全都已经过去，往后的日子有我陪着你，我一直都在”耳边有人说话，温声蛊惑
“琅琛”抱着她，轻轻的抚摸她的发丝，看着她极尽温柔的说道。
玥凊此时很是痛苦，像是溺水的人落在深不见底的水里，四面八方的水淹住她的口鼻无法呼吸，她无法喊，无法叫，她无助，她痛楚，却没有人能帮她。她挣扎着希望有人拉她一把，但是好像潮水把她缠的更紧，拉着她往下沉，她茫然无措只感觉意识越来越不清楚。
“阿凊”有人唤了她一声，带着焦急，担忧，恐惧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凭着本能回应道“琅琛？”
而且她开始渐渐清醒，拨云见日
玥凊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强有力的将她抱住，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鼻息间是熟悉的气息，她悠悠转醒。
席渊看着怀里的玥凊苍白的脸，泛凉的体温，眼眸里的黑气浓郁，他看着对面与他有着同一面貌的梦魇怪，道“你找死！”
席渊的话带着浓浓的杀气，他手里的绝尘狂躁的剑光大盛，充满戾气。
“琅琛，别！”玥凊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弱弱的说道“别杀它”
席渊顿一下看了眼玥凊，手里的绝虹消散，右手运法，黑气将他包围。
“顾越，你这个懦夫，你当初既然选择放弃我，我今日有本事把阿瑾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闭嘴！”梦魇怪的话还没讲完，席渊脸色一变右手收紧，黑气封住了他的嘴。
“我带你出去”席渊道，他低身抱起玥凊。
两人出了梦魇
……
玥凊醒过来时席渊神色紧张的看着她，她第一时间就问道“琅琛，梦魇怪它……”
席渊轻叹了一口气，笑道“别担心，它没死”
“……”玥凊点点头，看到飞鸾跟沈自横也都紧张的看着她，她笑了笑起身道“沈长风怎么样了”
飞鸾道“长公主，长风已无大碍，过些时日就会醒来”
“既然如此那你也可以放心了”玥凊笑道
“嗯，谢谢长公主，飞鸾今生无以为报……”飞鸾笑着点头，还想说什么时突然脸色一白，她扭过身子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飞鸾”玥凊惊道
拉过她的手想探一下却被她轻轻握住，飞鸾笑道“长公主，我没事，你别担心”
“你……”玥凊有些迟疑
飞鸾摇摇头，安抚的笑笑
“嫂子，你跟我哥，以后要怎么做？”沈自横道
“庆城虽破，但是之前庆城的各位将领带着庆城剩余的将士在当日破城时寻了一处隐秘地藏匿，为的就是能有一日等长风醒来可以带他们卷土重来”飞鸾转身坐在沈长风的床边，笑道“我还能陪他一段日子，也想看他回归天界荣登神位时，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如果，如果我真的最后看不到了，其实，我也能接受，只要他很好……”
“……”玥凊
席渊伸手揽过玥凊的肩膀似是无声的安慰她。
玥凊回他一个笑容，看着飞鸾有些不忍。
……
玥凊他们回到池中水月时暮色堪堪蔓延天际
双影看到有人进来忙的小跑来招呼，看到玥凊时兴奋道“东家您回来啦？”
再看到玥凊旁边的席渊时，顿时卡壳
那边羽嘉听到声音也过来“东家您回来啦，这两位是？”
“席渊，沈自横”玥凊简单说道“羽嘉，为我们准备一些吃食吧”
“好”羽嘉惊讶之余，点头带着他们上楼
玥凊觉得这一趟下来真的是费心又费神，太累了
看着桌子上的吃食，玥凊才想起来似乎少了一个人。
她问羽嘉“阿辞呢？”
羽嘉道“东家不知道，你那日说几日后便回，却一直未回，那小少爷在等你等得快待不住了，前两天听说有事要先回去一趟，说了过两天就回来”
她点头，三人吃了晚饭，玥凊嘱咐了羽嘉帮席渊跟沈自横准备了房间便进屋睡去了。
还没到池中水月打烊的时辰，楼内依旧歌舞升平，酒香茶香飘在空中。
席渊跟沈自横坐在楼上，手边是池中水月特有的酿酒，耳边听着阳春白雪的戏曲。
“长公主这地方可真是个宝地”沈自横赞叹道，品了一口手边的酒“这酒也真的不错，香啊”
“没想到一百多年都过去了，安瑾兄的喜号一点都没变，喝酒看戏，真是快哉”沈自横悠悠道
席渊倚在椅子上喝着手里的酒没有说话，神色淡漠的看着台上，邪气俊美的不可直视。
“反倒是你……”沈自横上下打量了一下席渊“要不是在庆城我反复确认了你的身份，我当真是不敢认你啊顾越兄！”
“你曾经那般的风度高雅，冰清玉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今这反差有些大啊！”
席渊淡淡的扫他一眼“滚”
“你看你看”沈自横恨铁不成钢一般用扇子指着他“你还说粗话，想当初你也是仙门百家各弟子的翘楚，尤其是我们几大家族里的楷模之一，每次我哥都拿你做标榜来训我，我每次都很没面子啊，他难道不知道他弟弟就这个德行嘛”
听着沈自横一人愤愤不平的念叨，席渊笑了笑
“每次他训我我都想反驳，但是你知道我大哥那人，说不定我还没过完嘴瘾，我家祠堂就要被我跪穿了……”
沈自横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顾越，我今日看着长公主，她似乎是忘记了前尘？”
“嗯”席渊道“曾听鬼君说是喝了孟婆汤”
“想来她是太难过了”沈自横有些沉默“可是如今你既已回到她身边，为何不告诉她，你们前世曾经发生的事，这样你跟她便也能重新在一起”
“何必呢”席渊饮了一口酒，眼里的光被酒楼的灯照的明明灭灭，他道“她既然已经忘记了，那就没必要再记起来了，反正都是些痛苦的过往留着徒添烦恼，左右不过是我再次去到她身边让她重新认识我罢了”
“这说的也是”沈自横点头，又想到“可是长公主聪慧，今日梦魇怪的事她不可能没察觉，不然就不会留了梦魇怪的性命，而且你也知道，连珈他就在天界”
“……”席渊抿唇，而后叹气“我知，我也没想一直瞒着她，假使有一天她问我，我自会告诉她”
“……”
终归是他们之间的事，他也不好插嘴
“自横”
“嗯？”沈自横也没看他，随意应道
“我真的，变了很多吗”席渊这话问的有些突然
“……”沈自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到席渊的神色带着认真，他也认真想了想。怎么说呢，这变得真不是一星半点，从前的顾越顾公子人虽然看着冷漠不与人亲近，但是外冷内热，谦恭有礼，如今的鬼将军席渊，他在三重天不见其人只听其名声都知道其人狠厉，让他们天界的神官又敬又恐。
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能变到他都有些不敢认他，这种程度可见其变化之大。但是看着席渊的脸色不太好，他也只能哈哈道“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变呢，都一百多年了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就像我，从前最不爱修炼，后来不也为了家族不得已努力，如今飞升了。不过不管你怎么变，如今安瑾兄不还是又会被你吸引吗？”
最后一句是带着戏谑的玩笑话
席渊轻轻一笑，然后摇头“不是，是我设计让她靠近我的，也是我设计让她来到我身边的”
“……”沈自横被呛了个正着，他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默默在心里对席渊做了个评价。
我操，无耻
可表面上还是竖起大拇指“顾越兄，你好样的啊”
席渊轻笑，将酒壶里的酒喝完，他起身“明日我回一趟鬼界调查些事，你要无事就留在这里陪她吧”
“哦哦”沈自横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开他问道“你去哪？这么早就要睡了吗？”
席渊没理他，在沈自横的目光下拐进了玥凊的房间。
“……”沈自横撇撇嘴，望着舞台一阵无语。
他暗暗唾弃道，登徒子！
席渊轻手把门关上，室内的黑暗不影响他的脚步。
床上的玥凊已经熟睡，床边还燃着羽嘉为她点的熏香。
席渊在她旁边坐下，伸手轻轻在她脸上抚摸，他看着玥凊神色不尽温柔。
阿凊，你会怪我不跟你说吗？
梦魇怪说的很对，往日痛苦的过往都已成为过往，如今你过得开心便是最好的。
我曾经想你记起，可是我怕你痛苦，比起我们的过去我愿意看到以前那个莫将闲事挂心头的你，这一世，我会永远保护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