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柳和唐二打交流的期间,华干将取出一柄量尺，仔细地从牧四诚左边猴爪的趾尖拉到另一边猴爪的趾尖，又在两个肩峰点量了一下。
“展臂长两米一七,趾长九公分，肩宽四十六公分,上肢全长约七十七公分。”
华干将一边说他的学徒一边记录，最??他往下摁了摁牧四诚的肩胛骨隆起，转头又??：“——上肢和身高??还有可能再长，做成八十五公分的。”
牧四诚不自在地动了动。
那个学徒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眼牧四诚,略有些羡慕嫉妒地嘟囔着记下了：“手这么长了还长,真是个猴……”
牧四诚凶神恶煞地恨这学徒一眼：“老??就长！老??还年轻,全身上下哪个地方不长！连胸老????还能再长！”
学徒：“……==……”
华干将打断了牧四诚挑衅他学徒的行为：“他夸你呢,手长是好事。”
牧四诚不信地看过去。
华干将解释??：“看你这身材,应该经常运动吧？那我就拿运动来给你打比方，在大部分竞技运动里，比如篮球,排球,甚至是乒乓球这种全身运动??对较少的运动,一般来说是不是手越长的运动员越吃香？”
“你从小到大，在运动上??很占优势吧？”华干将扫一眼他的手臂。
牧四诚迟疑了点了点头。
“手长意味着你的攻击和防守范围??比别??大，我看过查尔斯送过来的你的游戏录像，你的神经反射??当敏捷,动态视力算是我接触过的玩家里数一数二的,进入你攻击和防守范围内的突袭百分之九十??会??打断。”
华干将收起量尺,抬起眼皮：“你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牧四诚尚在思索，华干将也不期望这家伙给他答案，转身放好卷尺,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们的队伍里是没有技能可以充当【盾】使??的队员的。”
“你的高移速和偷袭技能，让你更像个【游走】或者【攻】，但臂长加宽了你的防守范围，这意味着你在臂长范围内是一个??当不错的【盾】。”
华干将侧身过来望着牧四诚：“你弥补了你们战队的防守缺陷，同时还能充当【游走】和副攻手。”
“拥有这种三面手的身份，战术师可以将你作为战术的收缩点和延展支，极大地灵活了进攻方式，降低了进攻风险。”
说着，华干将将一块盔甲铁片在牧四诚身上试了试，然??就像是吩咐牧四诚洗手一样自然地把铁片递给了他，??：“那就握着这块铁片把手放进岩浆里。”
正??吹捧得有点飘飘然的牧四诚：“哦，好的……什么？！为什么??伸手进去！？”
华干将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的武器是猴爪，淬炼当然??把手伸进去啊。”
牧四诚望了一眼那个咕噜咕噜冒泡的火热岩浆，学徒正把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放进去，不到一秒，就熔化得只剩一缕青烟了。
“师傅的岩浆温度又升高了吗？”学徒苦恼地拍了拍额头，“熔点四千度的钻石??只能熔来做基底了，改造成??又提高了……”
牧四诚：“……”
这尼玛伸进去他两米多的臂长会??瞬间熔得只剩一米吧！
牧四诚打死??不干，于是华干将干脆利落地——求助了白柳：“喂，你的队员不配合改造。”
正在和唐二打交谈的白柳从侧边探出一个头：“怎么了？”
华干将指指把手死死背到身??的牧四诚：“我只是让他把手放进岩浆里，但他怎么??不愿意。”
“什么叫只是啊！！！”牧四诚双目圆瞪，破口大骂，“你他妈自己来试试！”
白柳对唐二打扬了扬下巴：“去帮帮他。”
看见唐二打朝自己走过来的牧四诚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惊悚叫??：“喂——！你??干什么！！你不??过来啊！！！啊————！！”
??唐二打摁着??颈强制钳住双手放进岩浆的牧四诚一愣：“诶，不痛诶。”
岩浆温温热热地在他的猴爪上晃荡，爪中的金属就像是铁板上的黄油般融化??从他的指缝里溜走，又缓慢地游走在他的趾边缘镀上。
不仅不烫，还有点小舒服。
这下牧四诚又支棱起来了，他嚣张地??岩浆浇自己的手臂，睨了在他身??的唐二打一眼，一脚就??把对方踹??：“滚滚滚，??你来帮我，我自己就……”
话音未落，牧四诚浇岩浆的动作让飞沫溅在了锅炉外牧四诚的裤腿上，眨眼就烧出了一个大洞，火焰顺着洞口边沿往上烧，把牧四诚烫得直跳。
还是刘佳仪眼疾手快地??灭火器扑灭了火焰。
她忍不住??看傻??的怜悯眼神看着那个烧到离牧四诚脐下三寸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裤??大洞：“这可是岩浆，除了在淬炼你的技能武器的时候有点特殊，但这温度烧你和裤??还是富裕的。”
牧四诚低着头，腿上盖着一块毯??（因为白柳觉得在有小女孩的情况下露大腿有伤风化，就让牧四诚把自己盖好裤??的洞）。
他宛如一个备受欺压的小媳妇一样垂头坐在锅炉旁边，也不敢作了，含泪??岩浆洗手。
??比起牧四诚鸡飞狗跳的改造过程，刘佳仪和木柯这两个??的改造就清晰明了得多。
“我承担的是【控制】位，但我希望能扩大控制范围。”刘佳仪取出自己的毒药和解药玻璃瓶，言简意赅，“脆弱的玻璃容器限制了我的发挥，我需??一个间歇期更短，挥发性更强的药??容器，最好还可以附加一定进攻属性。”
华干将只沉思了片刻：“有一种容器符合你的??求，但不知??能不能和你的药瓶顺利融合起来。”
刘佳仪仰头：“什么容器？”
“等等，我找出来给你看看……”华干将将上半身埋入一堆看起来很像垃圾的东西里翻找，时不时抓抓屁股，“……我记得是在这里啊，诶！”
华干将向??抛出两个生锈的罐??，刘佳仪稳稳接住，低头一看，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防狼喷雾瓶？”
华干将拍拍手上的灰：“没说给你??这个啊，只是??给你参考一下，就是这种类似喷漆瓶??，可以??来储存雾化你的毒药和解药，并且将疗效最大化，还可以扩大使??范围。”
“??喷雾瓶??，只??计算得当毒药或者解药的使??剂量，甚至可以就像是没有技能冷却期一样使??你的技能。”
刘佳仪掂了掂手里的防狼喷雾瓶，抛回给了华干将：“如果我??这个，最大的控制范围有多大？”
华干将接住喷雾瓶：“我可以改造喷头到可以喷洒到三十米的范围，但到那个距离，你的药??作??就很低了，会??散得差不多，只能起到一个威慑的作??。”
刘佳仪了解地点点头，喷雾类容器就是这样的，攻击范围越远效果就越低。
华干将戴上焊接头盔，抽出一把电焊枪对准了喷雾瓶，询??式地给了刘佳仪一个眼神：“如果你确定这个容器，我可以给你做效??不同的几个控制档位喷头，比如药??浓度最强的十五米喷头，然??是二十五米，最弱的三十米。”
“也可以做不同聚集度的喷头对吧？”刘佳仪??，“比如集中度极高的针形，扩散更广的花洒形。”
华干将利索点头：“小意思。”
刘佳仪干脆拍板：“那就这个！”
学徒把华干将改造??的喷雾瓶和刘佳仪的技能容器玻璃瓶??装到一个漏勺里，浸没入岩浆。
还在??岩浆洗手的牧四诚好奇地探头看了眼，他看到刘佳仪的玻璃瓶??在漏勺里缓慢融化成液态，然??一点一点地攀附到另一端的喷漆瓶上。
华干将抛起一对黑色的匕首，落下??食指勾住，侧眼看向木柯：“这不是你的技能武器，你和这对匕首之间没有欲望的联系。”
“是的，是别??移交给我的。”木柯诚实地回答了华干将的话。
“又轻又飘又快又利。”华干将??大拇指指腹划过匕首的刃，在见血之??不以为意地伸出舌头舔过，咂摸片刻，“这是一对顶级刺客的匕首，唯一的弱点就是难以伤??。”
“这是个心软又懦弱的家伙。”华干将掀??眼皮扫木柯一眼，“——和你倒是完全不同。”
“你的攻击性虽然不外显，但是强得很，你欲望催生出来的匕首必然是心狠又毒辣，看起来无害但必然??伤??，和这把刃??没??的匕首可不一样。”
木柯友好地笑笑，附和华干将的话：“是这样吗？”
华干将扫他一眼：“这不是你??来的武器，所以改动过程麻烦得多，但这些我??可以处理，不过这里面最麻烦的一点，是改动之??我不确保你还能不能建立起和这双匕首之间的灵魂联系。”
“这不是你的欲望衍生??，我也不知??它改造之??还能不能继续容纳你的欲望。”
木柯??：“如果容纳不了，会怎么样？”
“你会和匕首一起爆掉。”华干将屈指在匕首上叩了叩，“最好的改造方式就是保留不动，你安全这匕首也安全。”
“安全吗……”木柯垂下纤长的眼睫，他是唇红齿白的精致长??，这样垂眸不语的时候给??一种矜贵的脆弱??，仿佛什么名贵易碎只能??来装饰的??什。
“如果是之前，我大概会选更安全的选择吧。”木柯似乎思量好了，他浅笑着抬头，眼神穿透面前的华干将，悠悠散散落到靠在墙上的白柳上。
白柳平静地注视着木柯，好像已经知??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木柯将目光凝聚在了华干将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个匕首一瞬间的攻击力拉升到最大，能将对手一击致命的那种。”
“我??成为最好的刺客，当我游走到敌方阵营的一瞬间，我就??带走他们的战术师。”
华干将答：“有。”
但他又说：“刺客的确是最适合【游走】的技能，但刺客的宿命就是牺牲，竟然说出??一击带走对方的战术师这样狂妄的话，那你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吗？”
木柯毫不犹豫：“做好了。”
华干将定定地凝视木柯片刻，然??收拢自己的视线，看向了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对匕首，深深吸入一口气，才??：“你不适合匕首这种染血过少的短器。”
“你适合武/士/刀这种以身殉??的长兵。”
木柯并不觉得华干将的“以身殉??”这说法有什么不对，他礼貌地躬身??谢：“劳烦华干将??生了。”
牧四诚还在??岩浆洗手，见那学徒又提一个漏勺过来，里面放着两把匕首和一柄染着血迹的长刀，往锅炉边上一挂，然??朝白柳和唐二打走了过去。
这学徒怯怯地看他们一眼：“到，到你们了。”
白柳和唐二打对视一眼，走了过去，唐二打抽出枪，平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华干将观察了这件武器许久，才取下挂在眼睛旁的放大镜，凝神看向这唐二打：“你的武器不需??改造了。”
他把枪擦干净放回唐二打的手里：“你的武器就是最适合你的样??，你的欲望一直以来也未曾变过，就是最??始你进入游戏的欲望，这把武器可能唯一需??微调的——”
华干将点了点枪柄上那朵玫瑰烙印：“——就是这个玫瑰烙印了，你该为自己的武器换一个烙印了。”
“就像是给你的灵魂换了一个归属地那样。”华干将说着，深深地看了唐二打一眼。
唐二打怔住了，他不由自??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枪/柄上玫瑰的烙印硌在他手心，冰冷又熟悉，是跟随了他无数个世界线的印记——
——就像是苏恙温柔等待他的笑，和那一声队长。
但现在的队长可是苏恙了，他再也不需??等待那个不负责任，只会逃避的队长了。
唐二打低头看了那柄枪审视了许久，最??才低笑了一声，释然??：“换吧。”
学徒又拿了一把漏勺，把枪和白柳的一只手套放了进去，浸没岩浆挂在锅炉旁。
牧四诚奇??：“白柳的武器改造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学徒头也不回：“不是给白柳??生的武器改造，是??白柳??生的武器给唐二打??生的枪更换烙印。”
“最??就剩你了。”华干将一扫白柳放上来的骨鞭，就挑了下眉，“你不懂改造师的规矩吗？武器改造不做骨鞭。”
白柳倒是第一次听这说法，饶有趣味地反??：“为什么？”
华干将把白柳的骨鞭推了回去：“因为在目前这个游戏里，最完美的武器形态就是骨鞭。”
“任何改造师见过黑桃??一次骨鞭，就再也没有办法??出比这个还淋漓尽致的攻击武器。”华干将像是在回忆什么般顿了顿，然??又??，“而我见过不少次了。”
“我自认改不出比骨鞭更好的武器形态，所以立下规矩，不改骨鞭。”
华干将不耐烦地挥手：“快把你完美的武器给我拿走！”
白柳从善如流地收起骨鞭。
改造进展到了尾声。
刘佳仪麻烦了改造师给她的隐形眼镜（红桃送她那双）打上了流浪马戏团的标记，牧四诚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在岩浆里浸泡许久的手，学徒一个又一个拉起挂在锅炉边沿的漏勺。
猴爪上深棕色的流动金属盔甲一样柔软又坚韧，摸上去有动??皮革的质??和金属的冰凉，牧四诚伸出长指甲，上面就像是镀银一般闪闪发亮，随意往下一抓，防御力四千以下的材料豆腐一般糜烂。
“哇靠——！！”牧四诚猛地站起，眼神发亮地捧着自己的手，“攻击值变强好多！”
木柯从漏勺里抽出自己的武士长刀，和他的外表不同，这是一柄简朴过头的武士短刀，长约四十厘米，刀锋冷冽如雪，映着木柯波澜不惊的面容。
能在中间看到两柄匕首嵌合的痕迹，木柯往下一掰，刀柄断??，又变成了两柄匕首，轻微贴和，又像是磁铁般互??吸附变回了长刀。
木柯静静望这把短刀，他呼吸细微到不可闻，沉静得就像是没有风吹过的深潭与死水，一丝涟漪也无，连外貌的容光??随着刀成而隐秘了下去。
他双手包握刀柄，目光猛地一凌，毫无征兆地对着放在桌面上的一颗钻石，往下狠狠一挥。
钻石毫无动静。
木柯收刀回鞘，姿态平宁地转身离去。
十几秒??，钻石的中心出现一些细微的裂纹，这些裂纹越来越大，互??交错联合，最终让这颗钻石碎成了一滩齑粉。
刘佳仪的玻璃瓶变成了两个一紫一白的油漆罐，成年??手掌长度，轻巧方便，??口处安置了十几个不同射程散射度的喷头，刘佳仪眼神??奇地上手试了试——然??在墙上??毒药腐蚀出了一幅抽象??义的图画。
只有唐二打拿到武器??比较沉稳，他出神地看着枪柄上那枚六芒星和狼??眼睛的标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我说……”华干将头疼地打断了这群胡作非为的家伙，“差不多就可以了，系统大厅里你们不能对??使??攻击性技能，只能在??体上试，但死??和你们真正对战的??可不一样，??试进游戏试。”
白柳把一群兴奋得跟小孩似的队员聚集在一起，和华干将??谢。
但??他不耐烦地赶走了：“快滚快滚！”
白柳领着改造完毕的队员往外走。
牧四诚的耳机侧面??华干将手刻上了六芒星和狼??标记，现在??他勾唇盖到了头上。
唐二打向下拿着枪柄上是六芒星的手/枪，目光警觉地横扫四方，刘佳仪坐在唐二打的肩膀上，戴着红桃送给她的隐形眼镜，瞳孔折射出六芒星和狼??眼的图案——这是她麻烦华干将印上隐形眼镜的。
华干将??来??把队伍标志??印在木柯的短刀上，但??木柯摇摇头拒绝了——他是刺客，越低调越容易偷袭成功，这样显眼的标志不利于他伪装自己。
而且……
木柯抬眸，虔诚专注地看向走在最前方的白柳的背影，呼吸轻到不可思议。
他不需??在外部刻上那个标志了，因为他的生命，记忆，乃至于灵魂??已经??刻上了那个印记。
白柳整理好手套的边沿??，双手自然垂落身侧，手背上的岩浆流动的六芒星标志熠熠发光，他掀??眼皮，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明天正式??始联赛对抗训练，我们??寻找有联赛玩家的游戏训练了。”
“好！！”
牧四诚意气分发地接话：“我们明天打谁！”
白柳回头，似笑非笑：“杀手序列。”
牧四诚懵逼了：“？！什么？！哪个公会？！”
“我们明天去单挑有黑桃在的冰原副??。”白柳漫不经心地抖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鱼骨鞭，笑意越发深，“去领略一下传闻中最完美武器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