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搞走大春那俩人之后,王军总算安分下来,不过也不睡觉,靠墙而坐,眼睛直直看着脚上的镣铐。
白路不想搭理他,面朝墙睡觉。
他没心没肺的想睡就睡,别人不行啊。当初欺负王军,并不是只有大春俩人,只是有些人已经离开这里,要么下监、要么调去别的监舍,就剩下俩起哄帮腔的。现在这一时刻,那俩帮腔起哄的家伙睡不好了,一会儿挣眼,一会儿眯缝下眼睛,累了再闭一会儿。
不光他俩不好过,其他犯人也有几个感觉不好过的,担心殃及自己,遭受无妄之灾,所以努力保持警惕。
迷迷糊糊中天光大亮,早饭后,王军被请去谈心室和管教聊天,至于大春那俩家伙。为避免出事,管教给他们换去别的监舍。
管教很有本事,谈上多半个小时,王军再回来时,状态变好一些。
见他状态不错,有关系比较近的过去问话:“怎么样?”
王军回话:“管教说有改判的希望,让我努力争取。”
为安慰死刑犯,管教多会如此安慰人。是一个烂俗的法子,却很管用。
当你不是那个人的时候,会认为管教说的特假,就是想安抚住你,不让你闹事。可当你成为那个人时,管教的话就是希望,会让你努力往好的地方想。哪怕是假话,你也会当成真话来听。
午饭时,白路让所长帮买的零食送进来,香肠、烤鱼片什么的,足足两大包。在把零食扔到床下笼子的时候,白路分明感受到许多的目光。
看守所里的东西普遍贵一些,和风景区一个道理。很多没钱的、像老维和老病号这样的犯人,只能一直呆在监舍事物链的最下层,天天被欺负,不断干活,永远吃不到好东西。他们对食物的渴求极大。在这里,你把吃一半的饭施舍下去,绝对有人愿意吃光。
白路看看他们没说话。等午饭全部放完之后,招呼伺候王军的少年:“把香肠拿出来,一人一根,加餐。”
少年很高兴,赶忙过来拿零食,然后分下去,便有人大喊:“谢谢组长。”
吃饭时候,白路觉得大好时间不能这么浪费。得做点什么。否则老维一直不透露情报。难道自己就要一直呆下去不成?
可是能做什么?
白路端着饭盆走到老维面前:“你的罪重不重?”
多么熟悉的问话,如果恶趣有罪,白先生就是恶贯满盈的恶趣犯。许多犯人笑着看热闹,又来了。白大明星的爱好似乎就是询问每个人的犯罪过程。
和白路呆过几天,大家发觉这个新任组长其实很好说话,只要老实按规矩来,只要不乱欺负人不乱说话,白路根本不理会你。对于八号监的犯人来说,白路当组长的这段日子,是他们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当然,不能抽烟是很大一个缺憾。
于是有人笑着问话:“白明星,你是不是要拍犯罪电影啊?”
白路成名时间不算特别长。监舍里总有人不知道他。可只要有少部分人知道就成,在这个密闭空间里,有一个人知道你是大明星,别人就也知道了。
听到有人问话,白路咳嗽一声:“严肃点儿。吃饭呢。”话是这么说,可目光一直盯着老维看。
老维看看他,没说话。铁窗却突然打开,管教喊道:“组长过来。”
白路好奇的回看一眼,走过去问:“怎么?”
“放下饭碗,先出来。”管教表情很严肃。
白路看看饭碗,反正没有胃口,招呼方才干活的少年:“我的饭给你了。”放下饭碗,在管教开门后跟他出去。
管教带他去到谈心室,所长坐在里面。等白路进门,管教关上门离开。
所长冲他强笑下,问道:“怎么样了?”
“没有进展。”白路回话。
所长叹口气:“刚才林局打电话了,某市又发生一起恐怖案件,他希望你加紧,现在全北城警察,加上武警,还有复员军人一起,都在找那几个人。”
白路问:“这个案子也是他们这些人做的?”
“恩,这次很严重,爆炸案,死了很多人,伤的更多,国家老大都下命令了,全国范围内排查危险分子,主要是一线和二线城市。”所长不愿意说的太细,只含糊介绍一下情况。
白路气骂一句:“我靠,那帮王八蛋是不是人?”
所长叹气:“真的只能靠你了,打他都没用。”
“催眠啊!不是还有很多高科技手段么?上手段啊,那家伙前两天说次梦话,应该能套出来话。”
所长摇摇头:“催眠真那么好用,所有案子都破了。”
“我靠。”白路骂句脏话,想想问道:“现在怎么办?我能不能揍他一顿?”
“你要是能揍出情报,随便你揍,打死他都没事。”所长苦着脸说话。
白路琢磨琢磨:“上毒品呢?让他上瘾。”
“时间来得及么?”所长又苦笑一下:“我们是执法机关,不是黑社会,这要是爆出去消息,国际舆论很吓人的。”
“把他弄出去。”
“怎么弄?劫狱?你是不是美国电影看多了?”所长很有压力。
新一起爆炸案发生后,不光林永军打来电话,区主管单位,区相关领导,市局,市相关领导都打来电话,大家都知道北城或北城附近藏着几个不安定分子,一定要早早挖出来才行!
遇到这样案件,能挖出来就是你的功劳,挖不出来就是失职。虽说看守所只是负责监管犯人,可若是真让你担负责任,那你也就只能担着。
好在这件案子是市局反恐大队经手,在现在这一时刻,辛猛比所长要更难受许多。
果然没多久,有管教进来汇报:“市局辛队长来了。”
辛猛急坏了,根本不在外面等候,跟着管教一起进门,那么高大一个汉子,此时表情却是又愁又怒。
见白路在场,辛猛赶紧问话:“怎么样?”
白路摇摇头。
辛猛叹口气坐下,拿出烟让了一圈,所长抽出一根,俩人点上烟,重重吸上一口,猛地一拍桌子:“这群王八蛋!”
不知道今年是不是多事之秋,在最近五个月里,全国各地一共发生九起严重的恐怖事件,都是这帮分离分子搞的鬼。虽然每次他们都有人死掉,可死伤更多的全是无辜百姓。
不分城市,不分民族,他们只求把事情闹大。
白路说:“逼供吧。”
辛猛抽口烟,瞪圆了眼睛凶狠说道:“实在不行,逼供!”
这个逼供不是看守所管教打你一顿,折磨你几天那么简单,是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下手段,搞不好要出人命的。而如果真的出了人命,辛猛的职业生涯将为之终结。
所长说:“再想想,再想想。”
怎么想?白路进来看守所已经五天时间,睡过四晚,硬是空耗时间,结果是一无所得!
白路说:“直接摊牌吧?”
辛猛看看他:“要摊也是我去摊,你留到最后,万一有用呢?”
所长说:“是人就有弱点,找弱点。”
白路摇摇头:“有弱点又如何?短时间内能逼得老维就范?”想想说道:“摊牌的同时双管齐下,他有没有家人?”
“有父母,没结婚,没孩子。”
白路问:“老维多大?他父母多大?”
“不管多大,你还能拿他父母来威胁他么?”
白路笑笑:“别人不可以,我可以。”
辛猛严肃说道:“别闹!你要真那么做,我第一个抓你。”
白路看他一眼:“那你们说怎么办?”
话说一半,外面又有人到来,值班干警领着林永军进来,身边还跟着俩警察,进门口看到辛猛,跟大家打个招呼。大家都是为同一件案子而来,林局直接跟白路说:“我们想个办法,你越狱,我们负责追踪他,为了做的逼真,你监舍所有重刑犯都要带出去。”
“我靠,我犯了什么罪要越狱?”这一会儿时间,白路第三次说脏话。
“你没跟别人说为什么事情进来吧?”
“那倒没有。”
“那你就越狱,一会儿你回去,我们给你带上全套镣铐,半夜两点半行动,至于怎么打开几道铁门,自己想办法,一定要让老维以为是真越狱,出去以后,你谁都别管,起码表面上假装谁都别管,要装出真正逃命,不过你有个任务,把这玩意装在老维身上。”林永军手里是一个很小的追踪器。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跑出去肯定要换衣服,装哪儿?”白路皱眉道:“还有,这么厚的铁门,外面还好几道门,我怎么跑?做假也不能这么假好不好?”
“假装杀几个警察,抢钥匙?”林永军说道。
“电影看多了?”白路想想说:“我觉得揍他是最好的方法,揍出结果再说。”
“电影里的方法未必不好用。”林永军说。
辛猛想上一会儿,点头道:“如果实在不行就这么做,我让人在附近布控,尽量不逃脱一个犯人。”
白路觉得有点不对劲,想想说道:“你们当老维是傻子?”
“他不傻,不过有机会逃跑,明知是陷阱也会跳进去。”所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