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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离别与离开(1 / 1)

『星历第六纪·6985年5月3日17时40分』

艾卡拉的离去仓促而匆忙,女孩临行前将西尔达·里曼的尸体烧成了灰烬,青亦零与她安静的并立在正前方,不知为何,两人间没有再次言语,但相互的眼神交流就好像已经将一切阐明。

这位一直在病痛中痛苦挣扎的父亲终究死在了战场中,这是一位战士的荣耀,也是一位军人最好的归宿,至少——他以一个保卫者的身份死在了故土之上。

燃烧的烟尘飘起,失去了一只左臂的库尔和所有幸存民兵们庄重的行着军礼,青亦零却木然的呆立在原地没有动作,安菲莉亚和七千缘就站在他身后,白落落和楚奈何则在艾卡拉稍远的身侧泪光闪烁——死亡是一种静谧的安眠,人们在永恒中逐渐腐朽,最后回归自然的轮回……

青亦零耳边恍惚着听到什么歌声,那歌声渺茫而孤寂,他仰起头,看到灼日将沉下,遥远的天际,火烧云连绵如征战的城池——

青亦零再次拿出了一朵深渊之花,将它轻轻丢入了焚尸的火堆中,深渊之花遇到普通的火焰后回光返照般的爆发着所有的能量,那高耸的火焰燃烧成柱,犹如一座摇曳的墓碑……

艾卡拉临别的时刻与青亦零、白落落、楚奈何三人轻轻拥抱,随后豁然转身,潇洒得仅剩下了愈远愈小的背影——

泥泞满布的战场中,尸体和残肢在雨水稀释的血浆中浸泡得发白肿起,一大片被砍光的森林犹如脱发难治的中年人,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重新绿意盎然。提莫镇的防护墙、壕沟都成了令人作呕的绞肉场,尸体堆积成四处的垛。

镇子靠近提莫森林一侧的房屋接近一半都完全毁烂,村民的财产在废墟中彻底消失,但财物终究只是外物,这时候也没有人去在意,战后的赔偿肯定会让所有人满意。

警备团总部那里近百位老人的尸体四散交错,僵硬的面部表情还停留在最后一刻的恐惧之中,青亦零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独自一人将他们依次抱了出来,并亲手为他们阖上眼睑。那时的青亦零面无表情,但牙齿却一直咬得紧合,安菲莉亚始终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他所做的一切——这到底是一种赎罪还是一种约定呢……但无论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青亦零绝对会让某些人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拿托最后和他的父亲拉恩·道尔的尸体被一同提前埋葬了起来,据库尔说这位警备团团长的妻子身体不太好,如果看到尸体的话恐怕熬不过第二天,所以为了生者,就让死者沉寂安息吧——“他有他儿子陪着,不会寂寞的,他们爷俩还能互相切磋,不错!”

而和库尔同样失去左臂的哈利·宾尼如今成为了警备团的临时团长,看起来他的统御能力还不错,所有的事情都井然有序——因为时间匆忙的原因,青亦零拉着哈利也没说上几句话,两人只是豪爽的一口气喝光一瓶酒……

战争的伤痕刻在了大地上、刻在了人心中、也刻在了墓碑里,但万物苏生,终有一日人们可以放下心中的痛楚重新生活,墓碑的字迹也会在风雨中日渐模糊,后人死去,血脉忘遗,坟堆长满杂草,孤立而僻静。然后杂草被人们除去,乔迁的居民在这里盖起房屋,他们挖开土地时再见到枯骨,或许会骂上几句,或许会有上几句歉意,但枯骨终会被放到别处,些许的祭奠还是免不了的……

说来,某个时间,青亦零在战场的边缘看到了一只三条腿的灰鬃狼,那狼吻上还有一道伤痕,它的腰腹被大棒砸得粉碎,但它嘴里却有着一具哥布林的尸体——孤狼双眼阖闭,看起来有几分安详。

青亦零在微微错乱的心情下将它埋葬,还在它的坟头插了块木板,写了个仇字——说起来这还真算得上仇狼,不过相互间的债已经用一条满是鲜血的狼腿洗净了吧……

可有些仇,就算树木丛长,人心平复、墓碑枯槁,却依旧不能忘记——罪恶将人类变成骨灰,贪婪还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残忍放下手中被割断喉咙的身躯,再次抬头露出凶光。

日夜变迁,人眠人起,罪恶、黑暗、善意、光明、意志、信念、懦弱、卑劣、仇恨、恩惠,所有的一切都交杂着在我们心中蛰伏,某个时刻在见到某个景象时,它们或许猝然惊醒,起身拔剑……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夕阳完全沉下,白落落和楚奈何找到了青亦零,两个女孩有些沉默的做着告别,萨纳杰罗的任务要在其他的城市,而刚好白落落的姐姐也在那里,两人结伴远行,在交谈结束的时刻,白落落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那两个朋友是和你一直组队吗?要是她们转头要抛弃你,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

女孩的声线越来越低,青亦零笑着从背包中拿出了库尔交予的信件,轻轻挥了挥……

而后,青亦零从背包中拿出一大堆之前的战利品想要分赃,却被楚奈何死死的拒绝了,青亦零把刚刚捡回的烈焰链蚺·拉桑德所爆的【烈焰的灵魂晶石】交给白落落,却依旧被拒。

青亦零装备召回的轻甲已经不能用了,但徽章『生命与徜魂的挽歌』却被他好好的佩戴在新的皮甲上,原本的白板重剑也在战斗中损毁,青亦零将它与拿托一同埋葬了起来。(装备召回:玩家所装备的物品,如果丢失,可以在一个小时后瞬间召回至背包。但在此期间你不能装备同样类别的装备,否则被覆盖了装备锁定的物品就无法召回了。)

之后的闲聊三人都有些厌厌的,毕竟分离在即,一同浴血战斗的队友总是令人发自内心相信的。楚奈何在最后的对话中,很是蔑视的看着青亦零,然后玩笑得说道:“看不出来你人这么挫,但女朋友这么漂亮…”

青亦零挠了挠头发,笑容中有些勉强,但内心的纠结结束后,他还是没有回话——

随后就是真正的告别……库尔说今晚浅弯城应该会征集城内所有的马车拉着军队过来,明日她们可以乘坐其中的民用马车离开。而现在计划既然已经确定,三人之间所要走的路线也只有开头一节顺路,之后就会分道扬镳,两女未免太过扭捏,也就决定明日不再告别了……

夜晚的住宿白落落和楚奈何住在一起,而青亦零刚好在她们的反方向,三人最后互道了珍重,两女与青亦零同时背道转身,相反而行的三人在最后转角,如有相约的转过了头,互相挥了挥手,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彼此的视野之中——

青亦零重新回身,发现安菲莉亚和七千缘正在不远处的地方微笑得看着他,也不知道两女到底等了多久。然后三人分别解散退出了之前的队伍,由青亦零做队长,再次组成了新的队伍。七千缘跳上了青亦零的后背,强制他背着她,青亦零和安菲莉亚无奈相视而笑,共同走入了夜色的安眠之中……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是在相见离别中度过的,小时候我们早上上学,晚上在父母面前嬉笑承欢,长大后我们早日吻别妻子,晚上抱着爱人相拥而眠——成长伴随着失去,但有失有得,万物生长,却终归于灰烬,相遇离别、总会再临,这人生太短,世道太长,生活不易,且要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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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第六纪·6985年5月3日17时40分』

缘分的线从现实直拉到剑之绝岚的世界,战火刚息的小镇上,生还者们看着连绵的火烧云无语凝噎。但更辽远的地方,却也可以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这夕阳下的云朵恍如征战的城池——

依稀的光芒下,漆黑的裙摆莹莹闪烁,无暇稚美的幼女站在一片连绵的草甸上望着远方,她的神色冷漠而随意,那睥睨众生的高贵蔓延着展露而出。她的身后站立着一位眉铄精健的中年人,男人身上的礼服华丽而繁琐,十分的正式。一众侍女在他们周尾安静站立,呼吸的声响微不可闻。

“公爵大人…锡山金矿那里出现有高级盗匪团骚扰作乱,他们隐匿熟练难察,请求阁下要派兵辅助……”男子沉稳的弯腰、颔首、右手抚胸,礼仪间挑不出一丝毛病。

“萨洛尔侯爵…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即使是一个小女孩却依旧可以成为公爵,而你…即使在大上一百岁也还会是个侯爵吗?”盯着夕阳看的小女孩声线冷漠而随意,连头都没有回转的意思。

“啊……弦月公爵您的智慧闻名整个安杰塔斯王国,我老而愚钝,无法相比啊……”

“你还真是老糊涂了啊…”女孩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身体慢慢转过:“我能当上公爵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天生就是公爵喽~

而你——麾下人才济济,军团战力铁血,现在却连一群盗匪都对付不了,你不一辈子做侯爵,还能怎么样……”

“公爵大人你误会了…它们不是普通的……”

“有能力就要!没能力就放弃!”弦月公爵用黑珍珠般的眼瞳漠然看着恭敬异常的中年侯爵,音线中满是厌烦:“萨洛尔侯爵!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应该知道我明天就要离开王国前往洛迪恩吧!别再麻烦我!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萨洛尔侯爵慌忙得又行了一礼,急促而小心的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情啊……公爵大人您实在不应该孤身一人前往那个破落的国家,恐怕他们皇室招待不周,您的安全也——”

“我以弦月公爵之名定立此事!我明日就会启用传送阵离开,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萨洛尔侯爵,你身为一头恶狼,在你没有办法击倒驯兽师之前,请隐藏好你的獠牙……”

“公爵大人!我……”

位高权重的女孩却是再也不理身边这个狼顾满心的侯爵,只是思念着抬起了头——那远空暮色尘落、微风拂起,恍如低语着遥远他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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