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别意苍黄
听不见的声嘶力竭
摸不到的冰凉
你看不到
苍茫
已在白色暗室内
捉弄了你
还有那上帝之眼
静默地
俯视你哭泣
——题记
拍完后刚好中午，候霸天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我拖去跟他以及他的小伙伴们回传媒大学送器材，同时叮嘱屠士昭代他负责沈颜的午饭，要郑重其事的感谢。
候霸天还算聪明，否则我想就今天他觉得有沈颜在大庭广众之下，屠士昭不会把他怎么样就对屠士昭吆三喝四，指使来去的样子，回去一定会被屠士昭削一顿。
后来听屠士昭说，沈颜只是跟他坐车回去，并没有一起吃饭，因为沈颜说她中午约了别人，屠士昭本想中午跟我们大家一起吃，就推掉了中午约谈生意的饭局，又被候霸天和沈颜放了鸽子，十分不爽，旷了下午的课，约他的狐朋狗友打篮球去了。
在电话里跟我简单吐槽了几句他有多么不幸，他不会饶了候霸天那个贱人。说到候霸天，我十分开心地符合了几句，我说确实，候霸天该打。然后屠士昭捎带着把我也挖苦了一遍，他说，贯磊你居然连篮球都不打，你知道吗，不会打篮球的男生根本不是男生……
“请注意措辞，你把楚熙和候霸天也捎带进去了”。我无法辩驳，于是怂怂地把他俩拉下了水。
说实话，我绝对不相信屠士昭这份一厢情愿的耐心能持续多久。因为摆在他面前的诱惑太多，更何况他自己，屠士昭这个人本身对于无数女生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加上他需要面对的场面也非常现实，还有，最关键之处在于，我认为，沈颜并不值得他等待。
我心心念念觉得必挂的上学期期末考试专业课最后一门成绩，因为授课老师出国访学延迟判卷，终于在下学期4月1号早上八点钟出来了。
感谢天感谢地，虽然只有65分，但居然没挂科！我的心情好比甩起彩绸把歌唱的农奴，真的是跳跃的。我在感冒发烧最后几道大题几乎没写的情况下还可以打到这个分数，说明我前面答过的题准确率几乎是99%。
这也意味着，考试结束后那块罩在心上的乌云，以为自己的愚蠢行为已经影响到保研或者工作或者交流机会的乌云，也迎风而散了。
我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发信息告诉候霸天，候霸天给我回一条，你丫别高兴太早，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
早上下了第一节课，我去完厕所，背着书包匆匆赶往教二去上下一节国际金融，刚到楼下，楚熙背着书包从教二出来，拦住我，特别诧异。
“你不知道么，国际金融课换教室了，主楼701，我刚进去一看才知道。”
“啊？那赶紧走啊！”我转身就往主楼跑，我特别害怕去晚了没有地方，跟郑晓璐或者张戈离得太近。
楚熙说他没吃早饭，先去买点吃的，随后再去。
等我狂奔到主楼，跟无数金发碧眼的留学生挤电梯上去，却发现701是个会议室，里面哲学系请了一个喇嘛打扮的高僧正在办讲座……
我满腔怒火地拨通了楚熙的电话，楚熙一阵奸计得逞的开怀大笑，听完我的控诉和质问，跟我说，你傻啊，老实人，今天愚人节！
呃……从开学以来，我不但在忙碌中犯了好多错，还忘记了很多事。我觉得我都不是我了，我本来是个很贪玩，很爱出风头，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但是今天我真的太善良太单纯，我居然相信楚熙这个大尾巴狼。
楚熙帮我在他身边占了位置，从此之后直到大二下学期，上专业课的时候，除了旷课之外从不迟到的楚熙都会帮我在他旁边占一个座位，虽然是第一排或第二排，有些惹眼，但远远离开了一起坐在后排的张戈和郑晓璐。
我还是感激他的。
郑晓璐见到我还是会打招呼，我竭力礼貌回应，目光躲闪；张戈见了我还是装作不认识，我也牛哄哄地假装不认识这个人。我还醋溜溜地要求楚熙也少理张戈，绝对不能像候霸天那个蠢货一样去跟他互动，不然我不舒服。
楚熙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了看我，说，你俩怎么这么小孩子。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总能解开的。
我倒是想解开，同学一场，我又这么爱面子，之前从来没跟同学闹到这个程度，现在说出去好像是我不好，因为张戈在学校学生会工作，认识一大票人，有很多朋友，而当时的我则是个不喜欢当交际花，只希望交到几个真心好友的人。但是，张戈并不想解开，或许他从心底厌恶我，他只想保持厌恶的态度，保持他以自己为中心的真理范儿，彻底打败我。
我有些难为情地跟楚熙念叨了这些想法，楚熙说我想多了，怎么如此少女心。
我隔着食堂的饭桌狠狠踢了楚熙一脚，我真的生气了，我这么严肃地说出我的心事，他居然不安慰我支持我。
楚熙一口汤喷在了我的餐盘里。
“贯磊，你现在踢人的姿势都特别少女啊我说真的……”楚熙一边找纸巾擦嘴一边大声嘲笑我。
楚熙他今天怎么了，出乎意料的活跃。
愚人节，又称怂人表白节。每年都有很多害怕表白被拒的人打着愚人节的旗号给喜欢的人发一些暧昧的信息、玩一些弱智的恶作剧。好处是，即便被拒绝，也可以把愚人节的旗号拉过来，显得不那么丢脸，彼此再见面也不会显得那么那么尴尬。
我曾经第一次像孙浣表白时，大概是把那天当愚人节过的。现在想想，我真是个懦弱到无药可救的蠢货。勇气是多大的魅力啊，我居然丝毫没有。
屠士昭收到了N多这样的信息，可没有一条，是能让他欣喜、期待的人发来的。
候霸天遇到了N多恶作剧，晚上回宿舍他一边给自己灌漱口水，一边跟我抱怨，郑晓璐实在太缺德，这么多年了还玩如此Low的恶作剧有意思吗……
郑晓璐晚上来我们宿舍，一边跟候霸天分享夜宵，一边看他剪片子，然后候霸天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块芥末牙膏馅儿的蛋挞。
我刚进楼门郑晓璐进了男生宿舍，就背着书包跑到图书馆上自习去了，虽然椅子坏了，摔了一下，但总比在楼道遇到郑晓璐好。
郑晓璐总是很大胆，仿佛没觉得自己是个女的。而且，郑晓璐和候霸天这种级别的朋友关系，张戈居然不介意，不像他的风格。
听候霸天从郑晓璐那儿转述来的消息，最近沈颜和李萱的关系好像不大好，她俩很少在一起吃饭了，迎奥运服务队的培训活动里，李萱还好几回让沈颜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我听着比男生的恩怨复杂多了，据说，女生之间的矛盾，比男生之间的关系高深莫测得多。但我觉得，应该是一样的，南宋有位理学家说了，此心同，此理同。
另外，郑晓璐说，晚上还有男生给沈颜送花，好像是中文系的。
愚人节送花？我听完很高兴，看，还有比我更怂的人，他叫中文系男生。哥起码还表了白呢，光送花还值得挑愚人节么。真蠢。
在我陪同屠士昭去中文系蹭专业课和选修课的那段日子之后，除了受了一场专业中文训练的熏陶和惊吓之外，我更确信了我的判断。楚熙没说错，沈颜真的很幼稚，很幼稚。